第17章 三路迷踪?诗骨燃魂

长安城的晨钟悠悠响起,雄浑的声响仿佛一把重锤,狠狠撞碎了昨夜缠绵的夜雨。

此时,周衍那裹着皂靴的脚步,已然稳稳踏入曲江池畔茂密的芦苇荡。

手中的游奕令像是被点燃的炭火,在掌心持续发烫,散发着神秘而幽微的光,执拗地指引着他迈向雾气最为浓稠之处。

在那片氤氲朦胧中,七十二盏孔明灯静静漂浮着,仿若一群迷失在尘世的幽灵。

灯面上,往昔象征荣耀的“状元及第”金漆,历经岁月消磨与神秘力量的侵蚀,已然大片剥落,显露出底下刻满的诡异克苏鲁邪纹。

那些扭曲的纹路,犹如活物般蜿蜒盘绕,似在无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邪恶秘密。

“大人,太卜署传来急报。”

李明远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飘来,在弥漫的雾气中幽幽响起。

他疾步走来,身上的衣甲沾满墨渍,宛如刚从墨池厮杀而出.

“城南十八座书院同时惊现‘诗骨’失窃大案,被盗走的典籍,无一不与《河岳英灵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周衍面色凝重,微微点头。

旋即,他运转鬼影迷瞳,眼眸瞬间泛起幽光,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刃,扫过眼前这诡异的灯群。

很快,他便发现每一盏孔明灯都系着一根近乎透明的丝线,那丝线细若游丝,若不仔细分辨,根本难以察觉。

而丝线的另一端,竟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直直通向远处巍峨耸立的大雁塔。

“洛基在暗中收集历代状元的诗骨,妄图借助‘雁塔题名’这一盛事,重塑神位,达成他那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

“李明远,你即刻挑选十名镇妖司最为精锐的士卒,速速前往西市书肆,全力查找《河岳英灵集》全本的下落。”

“切记,但凡书页之间出现蛇形水印,那必然是被邪祟侵染的邪恶之物。”

周衍言辞简洁,语气却不容置疑,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与果决。

“诺!”李明远双手抱拳,高声领命。

腰间的镇魂铃却在此时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雾中显得格外突兀,仿若恶鬼的尖啸。

“大人,西南角方向有强烈的幽冥波动传来!”

话音刚落,一阵缥缈的吟诵声便从雾中悠悠传来。

只见七名举子,仿若踏水而行的仙人,姿态飘逸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手中皆捧着《昌黎先生集》,然而吟诵的韵律却并非书中原本的诗篇,而是用《将进酒》那豪迈奔放的韵律,念着《师说》的经典语句:

“师道之不传也久矣”随着他们的吟诵,一句句诗句竟在空中凝结,燃烧着诡异的紫火,火光摇曳间,映出洛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是诗骨融合!”周衍目光一凛,瞬间凝聚鬼爪,只见他掌心黑雾翻涌,鬼气四溢。

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七名举子的眉心,竟都嵌着湿婆的第三只眼,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他们已然被炼成了‘文鬼共生体’,利用儒派文气作为掩饰,暗中潜藏着外神的邪恶邪力,实在是阴险至极!”

为首的举子仿若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猛地抬头,眼中银蛇电芒闪烁,仿若两道利箭直射而出:

“周衍,你当真以为毁了半卷诗集,就能轻而易举地阻止神位更迭?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罢,他猛地张口,喷出《秋兴八首》中的金句。

然而,这些本应蕴含着深厚文学底蕴的诗句,在出口的瞬间,竟诡异化作克苏鲁那扭曲蜿蜒的触须,向着周衍疯狂袭来。

“看看这曲江池底,究竟藏着多少代落榜考生的无尽怨气——”随着他的嘶吼,平静的水面骤然炸开,仿若被一颗重磅炸弹击中。

数百道墨链破水而出,犹如一条条从地狱爬出的墨色蟒蛇,张牙舞爪。

仔细看去,链头系着的并非寻常灯笼,而是一具具半透明的文人骸骨。

那些骸骨在墨链的牵引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周衍目光如炬,一眼便认出其中有王勃、卢照邻等大贤的魂魄,他们的袖口都绣着与安禄山相同的蛇形纹,显然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外神盯上,沦为了邪恶力量的牺牲品。

“以夜游神之名,开幽冥道!”周衍面色冷峻,毫不犹豫地甩出令符。

刹那间,黄泉裂隙豁然张开,浓郁的黄泉之气喷涌而出,仿若滚滚黑色浪潮。

三百阴兵从裂隙中鱼贯涌出,他们手持鬼头刀,周身散发着冰冷的鬼气。

然而,当他们接触到克苏鲁那邪恶的触须时,却如同冰雪遇见烈火,瞬间被腐蚀成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周衍见状,心中一凛,猛然想起玉鼎真人曾对他的叮嘱。

当下,他牙关一咬,咬破舌尖,口中喷出一口精血,在掌心飞速画下三清道纹。

随着道纹的成型,一股浩然正气从他掌心弥漫开来,仿若春风拂过大地,驱散了周围的阴霾:

“阴阳调和,万法归宗!”

随着周衍的低喝,青白双色光芒仿若两颗璀璨的星辰,瞬间炸裂水面。

那光芒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阴兵们手中的鬼头刀也在这光芒的映照下,泛起浩然正气。

这股正气仿若有灵,竟将克苏鲁的触须斩成无数碎片,一时间,黑色的污血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周衍趁此机会,身形如电,鬼爪猛地撕裂为首举子眉心的湿婆印记。

然而,当他的意识探入举子识海深处时,却骇然发现洛基的投影正盘踞其中,仿若一只贪婪的恶兽,疯狂吸收着考生们的怨念。

“周衍,你斩得尽表象,却斩不断人心深处那无尽的欲望!”

洛基的笑声仿若洪钟,从每具骸骨中传出,回荡在整个曲江池畔。

“当那些寒窗苦读数十年的举子,眼睁睁看着旁人金榜题名,荣耀加身;当他们耗尽心血创作的诗稿,永远沉在这曲江池底,无人问津。”

“本座只需在此时轻轻一推,他们心中的怨念便会如滔滔江水,决堤而出……”

话未说完,七名举子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他们竟同时自爆。

一股紫黑色的雾霭瞬间弥漫开来,仿若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大雁塔笼罩其中。

周衍抬头望去,只见塔顶尖端正缓缓浮现出湿婆那诡异的舞姿。

湿婆的身形虚幻缥缈,却又透着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气息。

与此同时,十二道邪光从塔基射出,直冲云霄,正是《河岳英灵集》中记载的神秘“十二元辰祭”。

“大人,西南角发现洛基的临时祭坛!”李明远的呼喊声中带着一丝焦急,还夹杂着淡淡的血味,“他在那里疯狂炼化历代状元的诗骨,祭坛中央摆着……完整无缺的《河岳英灵集》!”

周衍闻言,转身便欲追赶。

然而,一道墨墙却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雾中,缓缓走出一群举子,仔细看去,却发现他们并非真正的生魂,而是一具具由诗稿凝成的纸人。

这些纸人手中握着不同朝代的状元卷,每一张状元卷都在疯狂吸收着曲江池中的怨气,使得周围的空气愈发阴森压抑。

“周大人,你且看这‘春风得意马蹄疾’,写的究竟是士子们的远大抱负,还是本座精心准备的诱人饵料?”一个阴森的声音从纸人群中传出,仿若来自九幽地狱,透着无尽的寒意。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太华山方向,一道清越的剑鸣骤然响起,仿若龙吟九天,响彻云霄。

只见韩愈怀抱染血的半卷诗集,在十八名文鬼的穷追不舍下,踏剑而行。

他手中的狼毫笔仿若有灵,每挥出一道《师说》中的金句,便有文鬼手中的诗链崩断。

然而,长时间的激战,已让他的文胆损耗七七八八,唇角不断溢出金血,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却依旧咬牙坚持。

“玉鼎真人!”韩愈在慌乱中,突然看见山道上那道熟悉的灰衣身影,仿若在黑暗中看见了曙光。

他拼尽全力,将手中的诗集朝着玉鼎真人的方向抛出,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焦急与担忧,“外神要借科举……炼就邪恶法器!”

玉鼎真人眼疾手快,瞬间施展法术,接住了飞来的诗集。

就在他触碰到诗集的瞬间,太极图骤然展开,那黑白相间的太极图案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将追击的文鬼尽数吸入幽冥。

玉鼎真人翻开诗集内页,看见上面那湿婆与克苏鲁的诡异图腾,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仿若笼罩了一层寒霜:“三百年前的封禅遗祸,果然与外神的暗中勾结脱不了干系。

韩愈,你可知道《河岳英灵集》全本如今下落何处?”

“在……在雁塔地宫。”

韩愈终因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气息微弱却又努力保持清醒。

“洛基要用七十二解元的血,在雁塔题名之时,开启湿婆之眼,达成他那邪恶的目的……”

太华山的云雾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玉鼎真人望向长安方向,只见雁塔顶端的紫黑色光芒已愈发浓烈,几乎凝成实质。

那光芒中蕴含着的邪恶力量,让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那正是湿婆之眼即将完全睁开的征兆。

他忽然想起周衍掌心的冥纹,又忆起三清典籍中关于“游奕使掌阴阳枢机”的古老记载,脸色愈发凝重,心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

另一边,李明远带着镇妖司的弟子们,一路疾驰,闯入西市那声名远扬的“集贤阁”。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惊失色。

只见阁主正将《河岳英灵集》全本缓缓浸入血池之中。

血池之中,血水翻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血池中央,安禄山的蛇形玉佩漂浮其中,散发着诡异的幽光。

池底刻满了克苏鲁的召唤阵,那些扭曲的纹路仿若活物般扭动着。

而此时,七十二名解元的生辰八字正在池水中燃烧,发出“滋滋”的声响,缕缕青烟升腾而起,整个集贤阁仿若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李统领,您来得正好。”

阁主缓缓转身,眉心处赫然嵌着洛基的谎言之印,那印记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将他的面容映照得愈发狰狞可怖。

“本座在此等你,就是要让周衍亲眼目睹,人族的文运如何在他眼前彻底崩塌,沦为一片废墟……”

血池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突然剧烈沸腾起来。

刹那间,七十二道诗魂破水而出,每一道诗魂都身着不同朝代的状元服,显得庄重而又诡异。

他们手中捧着染血的“进士题名碑”,碑上的字迹仿若流淌的鲜血,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李明远定睛一看,认出其中竟有房玄龄、狄仁杰等先贤的虚影。

然而,此刻他们的眼中,已全然没有往昔的睿智与清明,都倒映着湿婆那诡异而扭曲的舞姿。

“封魔阵!快布置封魔阵!”李明远见状,心中大惊,急忙甩出太卜署秘制的符纸。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符纸在接触到诗魂的瞬间,竟自动燃烧起来,化作一堆灰烬,“糟了,这些诗魂已然被炼成了‘天道之饵’,寻常法术根本无法困住他们!”

血池深处,洛基的身影仿若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他手中握着一支染血的狼毫笔,笔尖滴落的并非寻常墨汁,而是希腊神血与印度业火的诡异混合物。

那混合物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李明远,你以为镇妖司的区区符纸,就能困住这至高无上的天道?回去告诉周衍,当武后在金銮殿翻开‘进士题名碑’的那一刻,便是万界神位重铸之时,整个世界都将在本座的掌控之下……”

洛基的声音仿若滚滚雷霆,在集贤阁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话音未落,集贤阁的地板突然毫无征兆地塌陷。

李明远反应迅速,在千钧一发之际,抱着《河岳英灵集》全本坠入黑暗之中。

在坠落的途中,他借着微弱的光线,惊恐地看见地宫墙壁上刻满了“安禄山”的画像。

每一张画像的袖口,都隐隐露出克苏鲁那扭曲蜿蜒的触须,仿若无数双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眼睛,正窥视着世间的一切。

曲江池畔,周衍历经艰难,终于劈开那道阻碍他的墨墙。

然而,当他冲入洛基的临时祭坛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中央一张《河岳英灵集》的残页。

残页上,用考生的鲜血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字:

“三日后,雁塔题名,湿婆降世,周衍,本座在塔顶等你。”

周衍猛然抬头,只见大雁塔的每一层飞檐上都站满了被附体的举子。

他们手中的诗稿在邪恶力量的牵引下,正在缓缓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封”字。

那“封”字散发着阴森的气息,正是外神用来封锁天道敕封的邪恶法阵。

更令他心惊胆战的是,塔基十二角的祭坛已全部被激活,十二道邪光仿若十二道利剑,直指长安十二座城门,将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邪恶的阴影之下。

“大人!”李明远的呼喊声从地宫方向传来,声音中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抖。

“全本找到了,但洛基在地宫深处设下了‘十二元辰阵’,解元们的血……正在源源不断地染红雁塔,情况危急!”

周衍紧紧握住游奕令,体内的鳞片已疯狂蔓延至胸口,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与此同时,识海中《黄庭经》的道纹不断闪烁,发出尖锐的警报。

他深知,洛基的终极目标绝非简单的屠杀,而是要在科举这一关乎天下士子命运、最为荣耀的时刻,用天下举子的文运作为祭品,献祭给湿婆。

从而彻底切断人族与天道之间的联系,让整个人族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明远,即刻通知韩学士,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务必阻止金殿传胪!”周衍目光坚定,望向塔顶,此时湿婆的第三只眼已睁开三分之一,那散发着邪恶光芒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

“我去地宫破阵,记住,当雁塔钟声响起时,无论发生任何变故,都绝对不要抬头,以免被邪恶力量侵蚀!”

话未说完,塔顶突然传来一声巨石崩裂的巨响,仿若天崩地裂。

只见新科状元李太白的身影踏剑而来,他的身姿依旧飘逸,然而胸口原本象征荣耀的“状元及第”金牌,此刻已变成湿婆那散发着幽光的三叉戟图腾。

他高高俯视着周衍,眼中跳动着克苏鲁那诡异的电芒,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

“周大人,你护得了一时,又怎能护得了一世?当天下士子都沦为外神的祭品,你手中的游奕令,不过是另一把囚禁人族的囚笼钥匙罢了……”

周衍毫不畏惧,瞬间凝聚鬼爪,迎着安禄山的刀便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两者相触的瞬间,他却听见一阵万鬼哭嚎之声,仿若无数冤魂在黑暗中挣扎。

他的意识仿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在幽冥层面,他骇然发现整个长安已变成一座巨大无比的祭坛。

每一盏孔明灯都化作一个生魂囚笼,囚禁着无数无辜的灵魂。

而洛基正站在祭坛中央,脸上挂着那令人憎恶的微笑,缓缓翻开《河岳英灵集》全本,每翻一页,都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喷涌而出,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颤抖。

“三年后,长安文运断。”

周衍猛然想起诗集内页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的“三年后”,并非遥不可及的未来,而正是此时此刻。

他身上的鳞片在湿婆之眼那邪恶光芒的映照下,疯狂生长,仿佛要将他彻底异化。

然而,与此同时,游奕令的青光却愈发璀璨,仿若在黑暗中不屈抗争的星辰,散发着最后的希望之光,“但本座忘了,人间总有不愿被囚的灯火,总有不屈的灵魂在黑暗中坚守……”

塔顶的钟声突然悠悠响起,那声音低沉而又沉重,仿若来自地府的丧钟。

就在湿婆之眼完全睁开的瞬间,周衍的鬼爪已穿透李太白的眉心。

然而,令他震惊的是,那李太白竟只是一具毫无生机的空壳。

他心急如焚,望向地宫方向,只见李明远的镇魂铃正在黑暗中微弱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而太华山的剑光,此刻还在地平线外徘徊,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明远,一定要撑住!”

周衍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向地宫深处,口中大声呼喊。

“韩愈,玉鼎真人,无论遭遇何种艰难险阻,都务必让武后看见诗集内页的真相,那是拯救人族的最后希望!”

地宫深处,洛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混着万首邪诗的吟诵,形成一股震耳欲聋的声浪,周衍看见,七十二名解元的尸体正在祭坛上融化,他们的诗稿化作锁链,将雁塔与湿婆的神座紧紧相连。

而在祭坛中央,《河岳英灵集》全本正在吸收最后一丝文运,封面上的湿婆与克苏鲁,此刻竟露出了胜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