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来京城，要办三件事之老饭骨

看着对面李潇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柳月暗暗叹了口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柳月依然保持着微笑，心中却已经有点打鼓了。

本来她准备了一份看起来相当丰厚的合同，准备今天就搞定李潇的签约，但这两筷子熘肝尖吃下来，她开始怀疑自己准备的报价太低了。

在她心里，已经默默把对李潇的定位调整为了大户人家的少爷。

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做很多事情，都是纯凭着兴趣的。

这对于她这种做甲方的人而言，有好有坏。

好的一方面是，凭着兴趣做事的人，主观能动性往往很强。

但不能忽略的一点是，这种从生下来就不差钱的人，是很难约束的。

她正在心中盘算，是不是要直接提高报价，免得对方觉得自己缺乏诚意，直接不谈了，李潇那边就先开了口。

“我这趟来京城，想办三件事。”李潇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柳月，“其中两件都和你有关系。”

柳月闻言，放下了筷子，抬手托着下巴道：“一件是落实您的合同。”

李潇点点头，道：“对了一半，是要落实合同，但不是我跟贵司的合同，我想以独立工作室的形式和你们签约，这个你们可以回去考虑一下。”

柳月点了点头，道：“我一定如实上报。”

李潇又道：“第二件事，是之前跟你提过的，我想见几位风月场上的人物。”

柳月保持着商务的微笑，道：“您提出的要求，我们这边都会尽量满足，这个已经安排好了。”

“你果然很专业。”李潇赞了一声，“第三件事，就是想尝尝这盅上过国宴的狮子头，最好是能跟掌勺的师傅见上一面。”

他掀开了面前的白瓷盅，撩开盖在狮子头上的白菜叶，用汤匙轻轻拍了拍那颗带着点颗粒感的大丸子，赞道：“名不虚传！”

柳月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真的很难相信，您才十八岁，竟然能这么渊博，我都有点怀疑你年龄造假了。”

“博是谈不上的，渊更不敢提。”李潇以一种几乎虔诚的姿态，在狮子头上蒯下一小勺，“充其量知道点皮毛罢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猜测是对的？”

“什么？”

李潇的笑容变得狡黠：“我可能确实年龄造假了，我其实已经活了快六十年了，只不过是返老还童，或者两世为人？”

“咯咯咯，”柳月笑了起来，“您要把我们的话题转向宗教方面吗？我这个人是无神论的哟。”

距离他们不远，一扇屏风后，身躯圆滚滚的郑大爷已经捏了一把汗。

“哎哟，”郑大爷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真是个懂行的，“今天不是我上灶啊！”

服务员在旁边也有点紧张：“郑师傅，菜品质量没问题吧？我怕这位是哪家的公子。”

郑大爷仔细看了看，道：“是个生面孔，这我说不好啊！菜肯定没问题，我盯着做的，就怕人家嘴刁。”

郑大爷已经打定了主意，为防万一，一会儿他得去跟这桌打个招呼，万一人家吃着有个咸了淡了的，总归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他也笃定了，这桌的食客肯定不简单。

这年头，且不说以首都饭店的定价，就不是个平价消费的地方，一般老百姓根本不会进这门。

退一万步说了，能养出这么刁的嘴，那就不可能是一般人家喂得出来的。

比起打小顿顿吃大饭庄，更大的可能性是人家家里是养着好厨子的。

还不止一个！

毕竟天底下能鲁菜淮扬菜两门抱的大师傅，郑大爷一只手也就数出来了。

他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这位的长相和哪位领导有点神似，却见那年轻人站了起来，微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

李潇早就看见了屏风旁的郑大爷，就凭这位的体态，戴着厨师帽往人群里一扎，比神仙姐姐还晃眼。

他对柳月道：“失陪一下，我这第三件事，有着落了。”

柳月闻言，也转过了身来，只见李潇满面笑容，大步走向了屏风旁那位做厨师打扮的中年人。

“郑大师，您好。一向久仰大名，可惜缘悭一面。”李潇笑着伸出了右手，“我叫李潇，您要不介意，我管您叫大爷，成吗？”

“唉哟您可太客气了。”郑大爷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双手和李潇一握，“菜吃着还可口吧？”

李潇笑道：“首都饭店是全国饭店的标杆，加上现在，我今天得说三遍这话，名不虚传！”

郑大爷笑得慈祥：“这我就放心了，你们顾客能吃得满意，我们后厨的工作就没白做，您看看，还有什么意见建议没有？我一定虚心接受。”

“意见不敢，您要说建议，我这儿还真有一条。”

“您说。”

李潇笑道：“能在这儿吃顿饭，算是落实了我上辈子的夙愿了。”

大爷听了也笑：“您这话说的，就幽默了。”

李潇回手指了指厅中稀疏的食客，道：“我是一个凤城人，小城市，说不上荒僻，当然也算不上发达。我常常想，咱国家在厨艺这一块，那是世界第一，但是有多少人能真正吃到一顿顶尖的好菜呢？”

大爷闻言，叹了口气，道：“说句实话，我们做厨师的，也想让多数人吃到我们做的菜，但是这事情，不是人力能及啊！我就这么一双手，总不能在全国各地，都找个酒楼做菜吧？那不可能啊！”

“大爷，您想想。”李潇语重心长，“这二年是经济还不发达，再过几年，咱老百姓兜里都有钱了，都下馆子了，可是一进这饭馆，连什么叫个好都尝不出来，咱们这菜系，可不就白瞎了？咱这么些好厨子的手艺，可不都糟践了？最后呢？那些个做预制菜的，拿垃圾快餐糊弄的，偏偏还能靠着出餐快、价格低，把全国人民的舌头都给霸占了，这么再来几年，咱中餐能不完蛋吗？”

“哎呀！”大爷一拍手，“可不是！我上次去我们家那边一个新开的面馆，那馆子天天不少人排队，我进去一尝，您猜怎么着？面条都没熟就敢上桌！”

李潇一脸的惋惜，道：“对啊，所以我就想，您这样的泰斗，也不用真给全国人民做饭去，只要是能让大伙隔三差五看这么一道菜，知道真正的好玩意是怎么做出来的，进了嘴是个什么味儿，菜这玩意该怎么欣赏，咱这饮食文化就断不了！您说是不是？”

“有道理！”大爷竖了个大拇指，说话却有些没底气，“您说这事儿我干过，我在央视啊，好几个节目呢，可是我看着收视率也不大高，我想着，老百姓是不是不爱看这个啊？”

李潇一拍手，道：“那跟您没关系，纯是他们手艺不行，这帮天天喝咖啡坐办公室的，哪知道老百姓爱看什么？”

这时候，大爷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笑道：“按您这意思？”

李潇掏出手机，亮出了自己的账号，道：“说实话，我来京城，特为了跟您见一面，我是个做视频的，我知道老百姓、尤其是年轻人爱看什么，您要有心，咱俩合作一把，怎么样？”

“咱俩合作？”大爷凑近了看着他的手机，“这多少播放量啊？个、十、百、千......哎呦可了不得，您这是年少有为啊！”

又聊了几句，李潇和大爷再次握了握手，转身回了自己的桌上。

半个小时后，去结账的柳月一脸惊愕，回头问道：“他们给我们免单了？怎么回事？”

李潇笑道：“现在我在京城要办的事儿，剩下两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