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欧冶明突然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老夫再附赠一条通灵秘讯如何?”
“通灵?”墨文渊闻言回过神来,立刻联想到在青笛坞的竹灵。
他意识到再若犹豫,怕要被这老道当作贪得无厌之徒。初至此地,得罪这等地头蛇绝非明智之举。
墨文渊将千机手轻轻推回桌面,拱手道:“那晚辈就选这《流光遁术》了。”
欧冶明脸上立马绽开笑颜,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一页泛黄的符页,连同兽皮卷轴一并递来:“小友果然慧眼如炬!”
收好锦盒后,墨文渊展开黄纸,只见上面寥寥数语:“泗水村有异,村内有一青牛竟夜吐人言。”
他眉头皱起——竟非草木通灵,而是兽类开智?
“小友可要抓紧了,”欧冶明捋须笑道,“若去得晚了,到时候空跑一趟,可莫要怪老夫消息不实啊。”
墨文渊将黄纸收入怀中,缓步走出密室。
欧冶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渐渐化作一抹玩味:
“乳臭未干的小子,牛妖化形虽是个好苦力,可这化形天劫,岂是那么容易渡的?”
这泗水村虽距寒夜城只有两百余里,但墨文渊却觉得此事不是那般简单。
这坊市里的老狐狸个个似鬼灵精,若真是桩好买卖,岂会轻易告知外人?
这般“秘闻”对那老道来说多半是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今倒好,既做成了买卖,还让他平白欠下个人情。
不过,还好此前结识一人,她消息通达,定能为之解惑。
墨文渊的脚步不停,直奔城南的梧桐巷,向路人打听后,才得知这迎宾居竟在最南边的街角处。
想来这柳莺在寒夜城颇有些门道,竟能在内城盘下间茶肆营生。
还未走进茶肆,一股带着微微的焦香与甘甜的香气飘入鼻中,厅内数名修士闭目凝神,各自案前都静置着一盏清茶。
倒是个生财的好门路,虽辨不出是何灵茶,但似有清心凝神之效。寻常修士在此久修,怕是少不得要来饮上一杯,以定心神。
墨文渊随小二穿过厅堂,沿着木梯登上二楼,被引入一间临窗的雅阁。
“贵客且先用茶,”小二躬身道,“东家去了聚星阁议事,按往常时辰,约莫半个时辰内必回。”
小二退下后,墨文渊取出那卷兽皮书册开始研读:
“光聚为形,念动化虹;明灭随心,遁破虚空。”
那欧冶明虽是奸滑了些,但这流光遁术却是真材实料,此术竟能修炼至金丹期,不过不可连续施展否则会伤其本源。
不过盏茶工夫,墨文渊已将遁术要诀尽数参透。
将古文兽皮收入储物袋中,闭目凝神片刻。再睁眼时,他的身形已闪至房中的另一侧。
“值了!”墨文渊心中窃喜,这遁术颇为精妙,意念一动即可施展。不过释术后体内灵力有些沸溢,沉寂几息才恢复平静。
雅阁终究太过狭小,难以尽展此术精妙。
他只得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心思,重新盘坐调息,继续参悟其中内容。
约莫两刻钟后,一阵轻叩声自门外响起。墨文渊敛去周身灵力,起身将房门徐徐推开。
只见柳莺已换了一袭白青劲装,腰间玉带轻束,更显英姿飒爽。
她抱拳一礼,唇角微扬:“墨道友气色好了许多,恭贺贵体痊愈。”
“这还要多谢柳道友相告。”墨文渊拱手致谢,侧身落座,“在下想打听两桩消息,不知这费用如何计算?”
柳莺莲步轻移,带起一股香风扑鼻,飘然坐在对面。
“这要看消息的分量。”她玉指轻叩案几,
“妾身能给的,可都是市面上打听不到的隐秘。一枚下品灵石起价,若道友觉得物有所值...”说着素手轻抬,做了个讨赏的手势。
墨文渊也不客套,心知这消息越早打听到越好:“不知这通灵家畜,可有什么玄机?”
“道友倒是福缘深厚。这通灵禽鸟若能口吐人言,便是开了灵智。只需再喂一粒灵智丹便能提前化形。”
说到此处她指尖点击桌面,发出咚咚声,“不过,此等取巧化形并未完整,还需渡过一道化形天劫。”
“化形天劫?”墨文渊神色一凛,“那不是高阶妖兽突破时才会...”
“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柳莺素手轻摇,打断道:“此乃‘启智化形’,与妖兽修炼化形大不相同。”
她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千年前昆仑宫通慧真人独创此丹,便能让通灵兽类提前化形。”
“因是借助丹药化形,但却无修为。好处是这些化形妖类不仅是修行之才,更是天赋各异。‘通慧真人’座下有一弟子就是猛虎化形,斗法御器皆是天资。”
“不过这天劫嘛!”她玉手在颈间比划了个劈砍的手势,“自化形那日起,劫数便如影随形。短则一年,长不过五载,若渡不过,反倒化为妖兽。”
“但话说回来。”她又恢复笑意,“即便不过这化形劫,平日可是个不得了的好手。”
听闻此语,墨文渊心中一凛,原来如此,这启智化形为渡那天劫定要修炼。
一是没有世家大派的底蕴,单一散修怎会将修炼资源用在此妖类身上。
二是毕竟终属妖类,还是怕被反噬其主。
思虑到此,墨文渊强压心神问道:“这灵智丹作价几何?”
“人族除了那通慧真人敢收妖族弟子,谁人敢收。”说到此处,柳莺婉言一笑,
“以至于那药香居的许老道练了一炉灵智丹至今都没卖出一粒。五块下品灵石,怕是都能买两粒了。”
墨文渊转而说道:“我在来时途中听闻有一仙岛传闻,据说是天然的洞天福地。”
柳莺闻言却并未立即作答,而是侧首望向窗外,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愁绪。
良久,她才肃然开口:“恕妾身唐突,那日道友所布阵法,威力几何?”
墨文渊身形瞬间后仰,心中思绪翻涌:此人莫非在他探查那洞府之前就已经盯上他了?
又将目光看向她的侧脸。但见那抹惯常的笑意早已消散,唯余初见时那缕挥之不去的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