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灯光重新亮起时，我下意识看了眼手腕上的蓝绳。它还在，只是比之前更松了一些。
程澈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没事吧？”
“嗯。”我应了一声，把注意力拉回电脑上那封未读邮件。
主题栏依旧刺目：“你的过去，真的过去了？”
我点了删除键。
“别管这些了。”程澈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还得开策略会议。”
我抬头看她，“你真觉得换条路能行？”
她笑了笑，“至少得试试。”
第二天一早，我们召集了团队所有人开会。
小李和另外两个新来的客服坐在会议室里，眼神有些不安。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开口，“我们也担心过。但与其等别人给我们机会，不如自己创造机会。”
程澈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是我们昨晚修改后的宣传文案。
“我们的优势不是规模，而是‘人’。”她说，“传统客服是流程化、模板化，而我们要做的，是真正理解客户的情绪，提供有温度的服务。”
小李皱眉，“可是……客户会买账吗？”
“会。”我说，“因为没有人愿意对着一台机器说话。”
我们花了两个小时讲解新的业务方向：不再追求大客户，而是瞄准中小型品牌，尤其是那些注重用户情感体验的品牌。我们调整了服务流程，在每一条回复中都加入情绪感知与个性化表达。
“林深，你那个写给用户的回信，能不能再发一次？”程澈指着文档里的某一段。
那是几天前他处理的一个投诉案例。对方是个年轻妈妈，因为产品问题情绪激动，差点要起诉。林深没有用标准话术安抚，而是耐心听她讲完孩子生病的事，最后不仅解决了问题，还送了一张手写的慰问卡片。
“她后来给我写了封感谢信。”我点开邮箱，展示给大家看。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如果我们都能做到这样……”小李低声说，“也许真有机会。”
当天下午，我们就发布了新的推广内容，并在几个社交平台上做了定向投放。
晚上，我在办公室加班修改一份合同草案。
程澈端着咖啡进来，“有人留言了。”
我抬头，“谁？”
她把手机递给我。
是一条私信，来自一个手工饰品品牌的负责人。
“看到你们那封回信，我想试一试。”
我盯着屏幕，手指微微收紧。
“林深。”程澈轻声叫了我一声，“我们做到了。”
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着窗外。
夜色沉静，风从玻璃缝隙钻进来，带着一点点凉意。
“这只是开始。”我说。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全身心投入准备合作细节。
那家饰品品牌的创始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名叫许念。她亲自来公司考察，看到我们为她的客户设计的情绪识别模型后，当场决定签约。
“你们不像个初创公司。”她笑着说，“倒像是早就知道用户想要什么。”
签约仪式结束后，我回到工位，发现桌上放着一杯热咖啡。
“恭喜。”程澈在我旁边坐下，“你终于找到自己的方式了。”
我看着她，“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她低头笑了笑，伸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你本来就值得被相信。”
那天晚上，我们带团队去了附近的小餐馆庆祝。
大家喝了些酒，气氛轻松了不少。
小李举杯，“林哥，程姐，以后咱们就跟着你们干了。”
“谢谢。”我举起杯子，“我们一起走下去。”
饭局快结束时，我接到了沈曼的电话。
“听说你们签了第一单。”她语气平静，“不错。”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问。
她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变。”
我没再追问。
挂掉电话后，我摸了摸手腕上的蓝绳。
它已经快要断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整理资料时发现一封新邮件。
寄件人陌生，标题写着：
“你以为这是新的开始，其实只是旧梦重演。”
我盯着那句话，心跳加快。
“又来了？”程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把邮件转给她看。
她看完后眉头紧锁，“这次不能无视了。”
我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林总，有个客户想当面聊聊。”前台探头进来。
“请进。”我说。
门推开，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气质温和，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
“你好。”她微笑，“我是来找你们做定制客服方案的。”
我愣了一下。
“请问具体需求是什么？”程澈上前接待。
女人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我大学时期的照片。
她看着我，声音很轻：“你还记得我吗？”
我喉咙有些干涩。
“你是……苏婉的朋友？”
她摇头，“我不是。”
“那你……是谁？”
她放下照片，缓缓开口：“当年我的家人曾资助过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母亲……”我试探性地问。
她点头，“她去年去世了。”
我怔住。
程澈握住我的手，力道坚定。
女人继续说：“她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她说，你该知道怎么用了。”
我接过信封，指尖微颤。
她站起身，朝我点头示意后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程澈。
“你要拆吗？”她问。
我盯着信封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进抽屉。
“现在还不行。”我说。
她没再多问，只是靠在我肩上。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窗外阳光正好，风吹动窗帘，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我握紧抽屉里的信封，心里却明白一件事——
有些事，终究躲不过。
桌角的蓝绳终于断了，滑落在键盘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程澈弯腰捡起，轻轻缠在我的手腕上。
“这一次，我会陪你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