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情难分（5）

阳顶天看着黛绮丝这般模样，也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做小女儿之态，你自上光明顶以后，我便将你视为我女一般照看。如今女儿将要出嫁，我这个做父亲的自当要为你做点什么。”

韩千叶忙伸手擦去黛绮丝脸上泪水，将其轻轻拥入怀中。黛绮丝则顺势靠在韩千叶的肩头，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既是对阳顶天的感激，也有许多的亏欠。

阳顶天待她如同亲生女儿，可她却一心想要盗取明教的武功秘籍。事发之后，阳顶天非但没有怪罪于她，还为其遮掩了过去。

而她却间接害死了阳夫人，这其中虽也有阳夫人和阳顶天自己的原因在其中，可若是没有她潜入密道发现阳夫人和成昆的秘密，那是否阳夫人就不会死？

是否就会是另一个结果？

黛绮丝既羞又愧，阳顶天却是久久无言。等到黛绮丝哭完之时，韩千叶的肩头已是湿了大半。为其擦干了眼泪之后，阳顶天才又继续说了起来。

“今日我的话有些多，你们别嫌我唠叨。可自从夫人死后，我整个人的心也仿佛是死过一回了一般。这半月时间里，我想起了很多人，也想起了很多事。其中有好有坏，有起有伏。点点滴滴，皆成过往。”

此时的阳顶天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般，说话的语气也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而不再是一个睥睨一方的枭雄！

“阳教主既视黛绮丝为女，将在下当做女婿，那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又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呢？您只管说就是了！”黛绮丝还在抽泣，韩千叶一手搂着她的同时，缓缓说道。

“我这一生，粗鄙寡德，于妻无足为欢，心中实在歉疚得紧。伤了夫人之心，使成昆趁虚而入，以至夫人羞而自缢。说起来，这一切的罪孽当在我身才是。若我待夫人极好，能得夫人欢心，便是十个成昆又能如何？”阳顶天说话之时，轻轻抿了一口已凉的茶水。

眼中多有颓废没落之色，看得韩千叶和黛绮丝也是心疼得不行。黛绮丝本想开口说这件事有错者并非阳教主，而是成昆和阳夫人二人。阳夫人既已嫁给阳教主，便不该与那成昆藕断丝连。若心里一直装着成昆，那便不要嫁给阳顶天。

可话到了嘴边正要说出口时，黛绮丝抬眼便看到了阳顶天那落寞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口来。

“唉！”阳顶天饮下一口凉茶后又叹息了一声。

“我为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于教内无有寸功，实在是有负于前任衣教主重托，实为本教之罪人。”阳顶天没来由的说出这一句话来，让韩千叶和黛绮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韩千叶还是赶忙说道：“阳教主言重了，您贵为明教教主，一身武艺在当世恐怕也只有武当山上张真人能胜过一二了，明教在你的治理之下声望也是一日胜过一日，何谈罪人之说？”

阳顶天看了一眼韩千叶后苦笑道：“如何不是罪人？当今蒙元得了天下，鞑子侵占了中原！百姓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虽为明教教主，于内不能使家庭安宁，于外未能驱逐鞑虏。空负一身武功又有何用？”

“阳教主言重了，明教在您的带领下，群雄归心，这般兴旺，又怎会于教无功？当今九州抗击暴元的义军，也多是明教中人，虽未能成功，但总归是削弱了元廷的实力，为日后的胜利打下了坚实基础。”

韩千叶只怕阳顶天已生出死志，为免他突然暴毙以致明教如原著中那般四分五裂，赶忙开口劝说。

阳顶天确实有着不俗的功绩，只是如今因为阳夫人的死对他有了不小的打击，这才使得他心中有了轻生的念头。

“你不必宽慰于我，这些日子我已经想了很多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已是心灰意冷，再无力继续号令群雄了。”阳顶天落寞地说着，看得出来这一次阳夫人和成昆之事对他的打击极大。

“阳教主此言差矣，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有几人是一帆风顺的？哪一个不是历经磨难，备受挫折？汉高祖有白登之围，韩信受过胯下之辱！”

“若遇区区儿女私情，便忘却心中壮志，岂不是本末倒置？春秋时越国大夫范蠡为灭吴国，不惜将西施送入吴王宫中。这才有了三千越甲一举吞吴的壮举！阳教主怎能因小而忘大，舍本而逐末？”韩千叶十分认真地劝道。

只是在他提及范蠡将西施送给吴王的时候一旁的黛绮丝却微微皱了皱眉，毕竟范蠡所使的这一手美人计虽然高明，但却将自己心爱之人双手奉上，着实算不得什么真君子大丈夫！

此时的韩千叶一心只想着挽回阳顶天的壮志雄心，并没有注意到黛绮丝的变化。而阳顶天在听完韩千叶所说之后，也是稍稍颔首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阳顶天才开口道：“唉！你说的道理我未必不明白，只是情之一字如饮水，冷暖自知。劝别人永远比劝自己来得容易。”

韩千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件事已经成为了阳顶天心里的一根刺，要想让他立马放下显然是不可能的，韩千叶只是希望阳顶天不要生出死志来。

现在的明教需要一个掌舵者，阳顶天自然是最合适的那一个。毕竟要想将鞑子赶回草原非万众一心不可能成功，阳顶天虽然不足以统御中原武林群豪，但作为明教的教主却是绰绰有余。

韩千叶点了点头道：“我只希望教主别太过于沉浸于过去，有时候时间总是能冲刷掉一切。您身负前代教主重任，万不可因私费公。您对阳夫人的情爱固然是真，但若沉浸其中岂不是有负于天下？”

阳顶天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非你这一番劝慰，我今日回去以后恐怕就将留书一封后自断经脉而亡，到时候真不知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历代教主。”

说道此处时，阳顶天站起身来，略显轻松地苦笑了两声后道：“吾名顶天，却险些因小失大，愤恨而没。见识尚不如一弱冠少年，竟狂言顶天立地，诚可笑也！”

阳顶天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着，当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去得远了！只留下韩千叶和黛绮丝两人坐在屋中。

韩千叶听到阳顶天的语气中大有一舒胸中郁闷的洒脱与豪气，登时明白阳顶天已不至于因阳夫人之事而自杀，更不不会因此颓废以至丧失斗志，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总算没白费我这一番口舌，现在的明教正需阳教主的带领，若他就此颓废，只怕如今兴旺一时的明教会因此而呈大厦将倾之态。”韩千叶说话时，忍不住伸手将身边的黛绮丝揽入怀中。

黛绮丝却是转身欲躲，脸上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在你们这些大丈夫心里，你我不过是区区儿女私情而已，你还是去忙你的家国大事去吧！以后少跟我往来了！”黛绮丝虽然双手骨折不能动弹，但却还是想要试着挣脱韩千叶的束缚。

听黛绮丝语气不太好，登时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虽然劝住了阳顶天，但却在无形之中将黛绮丝给得罪了。毕竟现在的黛绮丝正是少女怀春时，爱情大过天的年纪。加之她那事事争先不输于人的性格，刚才那一番话中，多有轻视女子的颜玉，自是在她那儿讨不了好的。

韩千叶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道：“我不过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哪里懂什么家国大事？眼下我最大的事就是想着该如何才能把你给娶回家去！”

一边说话的同时，韩千叶还轻轻晃了晃黛绮丝，并将头轻轻靠向对方的心口。

黛绮丝在尝试着挣扎了几下之后，知道自己是摆不脱韩千叶的怀抱了，便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韩千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