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记忆回廊
莫青的骨刀抵在白砚喉结上，刀刃传来的寒意让他脖子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刀尖已经刺破皮肤，一滴血珠顺着颈线滑进衣领——奇怪的是，血是珍珠白色的。
“最后问一次，“莫青那只骨制义眼转了个圈，蓝光像手电筒似的打在白砚脸上，“为什么能在静止的时间里动？“
白砚的右手掌心湿漉漉的。他低头看见珍珠白的骨髓正从迷宫纹路里渗出来，滴在怀表表盘上。三颗骨珠突然开始打转，最慢的那颗红色珠子表面“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操，我不知道！“白砚嗓子哑得像三天没喝水，“这破表突然就——“
“上代骨语者的遗物。“莫青突然收刀入鞘，转身对营地吼了一嗓子，“收拾家伙！一小时后拔营！“
白砚这才注意到，所有拾骨人都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盯着他。那个脸上带爪痕的小子——后来知道叫阿七——甚至哆哆嗦嗦地用骨刀在左手心划了道口子，把血抹在额头上。
“他们当你是什么'时骸'。“莫青甩给他一个臭烘烘的皮背包，“三百年前能摆弄时间的骨语者，专吃小孩的那种。“
背包里装着骨制水壶、几包用苔藓裹着的肉干，还有把刃口泛蓝的短匕。白砚手指刚碰到匕首，眼前突然闪过画面：一个扎辫子的姑娘被这把匕首捅穿心窝，血喷得老高。
“拾骨人的武器别乱摸。“莫青一脚踹在他小腿上，“每把骨器都沾着原主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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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记忆回廊走的路上，白砚总算看清了那座巨塔的真面目。
那玩意儿足有三十层楼高，全是用人头骨垒起来的。成千上万个颅骨的下颌骨还在那“咔嗒咔嗒“开合，发出的动静活像几万人在同时嗑瓜子。更瘆人的是，塔底不断有新骨头冒出来，像植物生长似的往上蹿。
“新鲜出炉的建材。“莫青踢了踢塔基几具还没完全骨化的尸体，“记忆回廊会吸干闯入者的记忆，然后拿他们当砖瓦。“
白砚怀表突然烫得吓人。掏出来一看，表盘上浮着个迷你迷宫投影，跟远处巨塔的结构一模一样。最要命的是，投影里有个红点正往迷宫中心移动——位置正好对应他们现在站的地方。
“我们被标记了。“阿七突然拽住莫青衣角，声音抖得像筛糠，“'引路人'来了...“
地面猛地一震。
前面的骨沙地突然塌下去个大坑，一具三米高的巨人骨架破土而出。它肋骨缝里长满紫红色的水晶簇，每走一步都往下掉骨粉。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骨——没眼没鼻子，只有七个黑洞排成北斗七星状。
莫青“唰“地抽出两把骨刀：“别看它的'眼'！“
晚了。
白砚跟那七个黑洞对上的瞬间，它们突然开始转圈。他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被拽进一段陌生记忆：
_昏暗的实验室里，十几个穿白大褂的正解剖一具会动的尸体。突然尸体胸口裂开，骨刺“噗“地扎穿最近那个医生的眼球——_
“白砚！“
莫青的吼声把他扯回现实。巨人骨架的指骨已经戳到眼前，白砚下意识举起怀表。三颗骨珠突然发疯似的转起来。
时间又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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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变成老照片似的灰白色。飘在空中的骨粉定住了，莫青挥刀的动作僵在半空。只有那巨人骨架还在慢动作移动，肋骨间的紫红晶簇“噼里啪啦“往下掉。
白砚踉跄着后退，发现那些晶簇里全封着记忆片段。他碰到最近的一块，晶簇“啵“地化开，新画面灌进脑子：
_医院太平间，自己正用手术刀划开一具尸体的胸腔。突然尸体的手“咔“地抓住他手腕——_
“啊！“
晶簇在掌心炸开，碎片划出的伤口里流出珍珠白的骨髓。更邪门的是，滴在地上的骨髓一沾土就结晶，长成新的小晶簇。
巨人骨架突然转向他，七个黑洞剧烈收缩。怀表烫得拿不住，表盖自己弹开，三颗骨珠头一回同步倒着转。
当骨珠再次重合时，时间重新流动。
莫青的骨刀正好砍在巨人颈椎上。“咔嚓“一声巨响，整副骨架塌成小山，所有晶簇同时爆炸，喷出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
白砚跪在地上干呕，无数陌生记忆在脑子里横冲直撞。最后定格的是个让他血都凉了的画面：
燃烧的图书馆里，骨化的自己把怀表递给现实世界的医院院长。但这次他看清院长的口型：
_“藏好它，这是唯一能对付迷宫的东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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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记忆风暴过去，拾骨人们发现巨人残骸组成了新玩意——七具完整骨架搭成的拱门。
“记忆回廊的入口。“莫青的义眼暗了下来，“只有骨语者能开。“
白砚右手掌心的迷宫纹路烫得要命。他走近骨门时，门楣上的颅骨突然齐声念叨：“以血为钥，以骨为路。“
阿七突然拽住他袖子：“别进去！上个进去的骨语者...“
“成了回廊的养料。“莫青拉开少年，指指门里。
透过骨架缝隙，白砚看见无数悬浮的记忆晶簇排成长廊。每块晶簇里都冻着个人生最痛苦的瞬间。长廊尽头隐约有个迷宫模型，跟怀表投影分毫不差。
怀表突然自己飘起来，表链蛇似的缠住他手腕。三颗骨珠又开始各转各的，红色那颗已经布满蜘蛛网似的裂纹。
“没时间了。“莫青突然塞给他一块骨片，“要死就捏碎它。“
骨片上刻着俩字：**“快逃“**
白砚跨过骨门的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回头一看，入口变成了一面由人脸组成的墙。最近那张脸，赫然是现实世界里死在手术台上的那个病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