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璀妮要出国留学了！“
食堂里，这个消息像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炸开。我正埋头扒拉着五块钱一份的素炒饭，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听说她爸直接捐了一栋楼给斯坦福，就为了让她进去。“
“切，有钱了不起啊，她那成绩连三本都考不上。“
我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习惯性动作总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正在谋划什么的阴谋家。实际上，我只是个靠奖学金度日的穷学生，眼镜这种奢侈品我根本买不起。
“最劲爆的是，“那个传播消息的同学压低声音，“她父母想找个陪读，要求成绩好、人品好、最好是男生可以保护她。“
我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这不就是在说我吗？年级第一的陈溪步，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成绩单能闪瞎人眼。
当天下午，我就开始了我的“接近苏璀妮计划“。
苏璀妮，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据说她家资产能买下半个城市，每天上学坐的是定制版劳斯莱斯，午餐都是从五星级酒店直接送来的。她本人更是美得惊为天人，可惜性格高傲得像只孔雀，从不正眼看人。
我躲在图书馆角落，远远观察着正在看杂志的苏璀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她翻书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上涂着精致的淡粉色，手腕上那块表估计够我吃十年食堂。
深吸一口气，我抱着物理课本走了过去。
“这道题你会吗？“我故意把最难的题目推到她面前。
苏璀妮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耐烦：“你谁啊？“
“陈溪步，年级第一。“我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听说你需要一个陪读？“
她嗤笑一声：“就你？“目光从我洗得发白的校服扫到开了胶的运动鞋，“你知道我一件内衣多少钱吗？“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但为了免费留学的机会，我忍了。
“内衣价格我不知道，“我指着那道题，“但这个我会。“
她随意瞥了一眼题目：“物理？我最讨厌物理了。“
“所以你需要我。“我迅速接话，“我可以让你不挂科，顺利毕业出国。“
苏璀妮终于正眼看我了，她歪着头打量我几秒，突然笑了：“行啊，给你个机会。下周一我有物理小测，你能让我及格，我就考虑你。“
我正要答应，她又补充道：“不过我警告你，我物理从来没超过30分。“
“成交！“我伸出手，她却嫌弃地看了一眼，转身走了，留下一句：“明天早上七点，我家司机会来接你。“
第二天清晨，我穿着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衬衫站在校门口。一辆加长林肯缓缓停下，车窗降下，苏璀妮戴着墨镜的脸露出来：“上车，别让我的车被围观。“
车内空间大得离谱，真皮座椅柔软得像云朵，小冰箱里放着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饮料。苏璀妮递给我一杯冒着气泡的绿色液体：“喝吧，对你这种穷人来说可能是人生唯一一次机会。“
我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这味道像极了掺了薄荷的洗洁精。
“怎么？不喜欢？“她挑眉，“这一杯够你一个月生活费了。“
“我只是在想，“我擦了擦嘴，“这么难喝的东西居然这么贵，富人果然不容易。“
出乎意料，苏璀妮笑了。不是嘲讽的笑，而是真心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你挺有意思的，穷学霸。“
到了她家，我才真正理解什么叫“有钱“。别墅大得像城堡，进门要换专用拖鞋，墙上挂的画据说都是真迹。苏璀妮带我去了她的“学习室“——一个比我家还大的房间，落地窗外是私人花园。
“开始吧，物理天才。“她往沙发上一瘫，像只慵懒的猫。
我翻开课本，却发现她连最基本的公式都不懂。
“等等，你连F=ma都不知道？“我震惊了。
苏璀妮耸耸肩：“我知道Fendi、Miu Miu和Alexander McQueen。“
两个小时过去，我的耐心几乎耗尽。她不是玩手机就是照镜子，对我的讲解充耳不闻。
“你到底想不想及格？“我终于忍不住了。
她放下口红，直视我的眼睛：“说实话，我不在乎。我爸有的是办法让我上大学。“
我气得差点摔书走人，但想到斯坦福的offer，我忍住了。
“好吧，“我合上课本，“我们来换个方式。“
我拿起她桌上的化妆品，开始用粉底液在镜子上写公式：“看，摩擦力就像你的粉底，要恰到好处才能服帖...“
苏璀妮睁大了眼睛：“你居然用我的La Mer写公式？！“
“知识无价。“我继续用她的眼线笔画受力分析图，“看这个斜面，就像你的眉毛弧度...“
神奇的是，她居然开始认真听了。当我用她的口红在窗户上画完一整套电磁场图解时，她突然说：“等等，我好像懂了。“
就这样，我们用奢侈品上完了第一节课。临走时，苏璀妮叫住我：“明天继续，不过不许再碰我的化妆品。“
“那用你的包包？“我指指她价值六位数的爱马仕。
“你敢！“她瞪我，但嘴角微微上扬。
接下来的一周，我每天早出晚归，往返于学校和苏家别墅之间。苏璀妮的学习态度时好时坏，但至少不再完全抗拒。我发现她其实很聪明，只是从来没人认真教过她。
“为什么帮我？“有一天她突然问我，“别说是为了钱。“
我思考了一下：“因为我想看看，如果你认真起来能有多厉害。“
她愣了一下，然后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们复习到很晚。苏璀妮罕见地专注，甚至拒绝了闺蜜的派对邀请。
“要是考砸了，我爸肯定会找十个教授来家里烦我。“她咬着笔头说。
“你不会考砸的。“我信心满满，“你现在至少能拿70分。“
考试当天，我在考场外等她。当她走出来时，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陈溪步！最后那道大题我全做出来了！“她兴奋地抓住我的手臂，“你的方法太管用了！“
这一刻的她没有傲慢，没有冷漠，只是一个普通的、为成绩高兴的女学生。我突然觉得，也许苏璀妮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讨厌。
成绩出来那天，苏璀妮物理拿了82分，创下她个人历史记录。她当着全班的面把成绩单拍在我桌上：“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全班哗然。我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斯坦福的陪读资格，记得吗？“
苏璀妮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恢复高傲：“想得美，这才一次小考。我爸说要长期观察你。“
我正要抗议，她凑近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过...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拿到好成绩。“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淡淡的香水味和一脸错愕的我。
也许，这个富家女并不完全是我想象中那样。也许，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第二章
“我爸要见你。“
苏璀妮一条短信把我从周末的懒觉中惊醒。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有钱人都不睡觉的吗？
一小时后，我站在苏家别墅的会客厅，面对着一个气场两米八的中年男人——苏璀妮的父亲，苏氏集团董事长苏振天。
“你就是那个让我女儿考了82分的小子？“他锐利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视我，“坐。“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沙发软得几乎要把我吞没。
“陈溪步，18岁，父母双亡，靠奖学金和打工生活，年级第一。“他念着我的资料，仿佛在审阅一份商业报告，“你想做璀妮的陪读？“
“是的，苏先生。“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我可以帮助苏同学提高成绩，确保她顺利毕业并适应国外学习。“
苏振天冷笑一声：“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想接近我女儿吗？“
“我不是...“
“闭嘴。“他抬手制止我，“我给你一个机会。两周后璀妮有物理期末考，如果你能让她考到85分以上，我就考虑你的申请。“
85分？！上次82分已经是奇迹了！我正想开口，苏振天已经站起身：“不接受就滚蛋。“
“我接受！“我赶紧说。
苏振天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和刚进门的苏璀妮大眼瞪小眼。
“我爸是不是超可怕？“她做了个鬼脸，“他训我跟训下属似的。“
“为什么是物理？“我哀嚎，“为什么不是语文英语？“
苏璀妮幸灾乐祸地笑了：“因为我爸是物理系毕业的，他最恨我物理差。“
就这样，我的地狱特训开始了。苏璀妮似乎故意刁难我，第一天就迟到两小时，来了还带着一群闺蜜，吵得根本没法学习。
“苏同学，“我强忍怒气，“如果你不想学，我现在就走。“
她闺蜜们哄笑起来：“哟，穷小子脾气还挺大。“
苏璀妮看了我一眼，突然对她们说：“你们先走吧，我要学习了。“
等她们走后，苏璀妮出人意料地道歉：“对不起，我习惯了在别人面前装样子。“
我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向我展示脆弱的一面。
“没关系，“我翻开课本，“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的日子，苏璀妮的进步时快时慢。她注意力很难集中，但一旦感兴趣就会学得很快。我发现她对实际应用特别敏感，于是把物理公式都改编成了时尚界的例子。
“看，这个电路就像搭配衣服，电压是主色调，电流是...“
“是配饰！“她突然接话，“电阻就是搭配禁忌！“
“没错！“我惊喜地看着她开窍的样子。
学习间隙，苏璀妮也会问我一些“穷人生活“的问题，每次都让我哭笑不得。
“你们真的会为了省一块钱走两站路吗？“
“方便面真的可以干吃？“
“二手书不会有别人的口水吗？“
作为交换，我也见识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富人操作“，比如她家的宠物狗有专属SPA房，她的一双袜子比我全身行头还贵，她从不自己走路——在家有代步车，出门有司机。
“你这样会肌肉萎缩的。“我严肃地说。
“我有私人教练。“她满不在乎。
“那不一样！“我突然拉起她，“走，我们去花园。“
“干嘛？“她挣扎着。
“上体育课！“
我在她家花园里教她跳绳，她跳两下就喘得不行，昂贵的运动服被汗水浸湿。
“不行了...我...要死了...“她瘫在草地上。
我忍不住笑了：“苏大小姐，你体力还不如我们学校看门的大爷。“
“闭嘴！“她抓起一把草扔我。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高傲的表情，只是一个累得满脸通红的普通女孩。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看什么看！“她瞪我。
“没什么。“我移开视线，“继续跳，还有五十个。“
考试前三天，苏璀妮突然情绪崩溃。她砸了所有笔记本，尖叫着说不想学了。
“我做不到！85分太难了！我爸就是想看我出丑！“
我静静地等她发泄完，然后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一直考第一吗？“
她抽泣着摇头。
“因为我别无选择。“我平静地说，“我没有退路，没有爸爸可以依靠。学习是我唯一的出路。“
苏璀妮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
“你有那么多资源，却宁愿当个花瓶。“我继续说，“你明明很聪明，只是太害怕失败了。“
“我才不怕！“她条件反射地反驳。
“那就证明给我看。“我递给她一张纸巾，“不是为了你爸，不是为了我，就为了你自己。“
苏璀妮擦干眼泪，默默捡起地上的书本：“继续吧。“
考试那天早上，苏璀妮给我发了条短信：“如果我考到85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回复。
“还没想好，先欠着。“
当我站在考场外等她时，心情比我自己考试还紧张。两个小时后，苏璀妮走出来，脸色苍白。
“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最后一道题我没做完！“
我轻拍她的背：“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
成绩公布那天，我和苏璀妮一起去看榜单。当她看到自己的分数——86分时，整个人呆住了。
“我...我做到了？“她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
“我说过你很聪明。“我微笑着说。
苏璀妮突然转身抱住我：“谢谢你，陈溪步。“
这个拥抱持续了三秒，然后她像触电一样松开我，恢复了高傲的表情：“别误会，这只是...礼节性拥抱。“
“当然，大小姐。“我笑着点头。
当晚，苏振天召见了我。他盯着苏璀妮的成绩单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说：“你确实有两下子。“
“谢谢苏先生。“
“陪读的事我同意了，“他的话让我心跳加速，“但有条件。“
“您说。“
“第一，你的职责只是学习辅导，不得有非分之想。“他锐利的目光让我后背发凉，“第二，出国后你要负责璀妮的安全和学业，她有任何闪失，你负全责。第三...“
他一连列了十几条规定，最后说：“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能让璀妮知道是我安排的。她必须以为是她自己选择你的。“
我困惑不解：“为什么？“
“因为她讨厌我安排的一切。“苏振天难得露出一丝疲态，“她母亲去世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这一刻，这个商业巨头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为女儿操心的父亲。
“我明白了。“我郑重地点头，“我会照顾好她的。“
走出苏家大门，手机响了。是苏璀妮的短信：“我爸没为难你吧？别忘了你欠我一个要求！“
我笑着回复：“随时恭候大小姐差遣。“
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苏璀妮精致的脸庞：“上车，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我的庆功宴啊！“她歪着头，“怎么，穷学霸不敢去高档场所？“
“谁说的！“我拉开车门，“不过先声明，我唯一拿得出手的衣服就身上这件。“
苏璀妮神秘地笑了：“别担心，我都准备好了。“
车停在市中心最豪华的商场前。苏璀妮带我直奔顶层奢侈品区，在一家我连名字都念不顺的店里，店员早已准备好一套西装。
“试试。“她推我进试衣间。
我换上那套剪裁精良的西装出来时，苏璀妮的眼睛亮了一下：“还不错嘛。“
镜子里的我简直认不出来了——这还是那个穿二手校服的穷学生吗？
“这...太贵重了。“我小声说。
“闭嘴，这是投资。“她帮我整理领带，“总不能让我陪读穿得像乞丐吧？“
我正想反驳，突然注意到她耳根微微发红。这个发现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庆功宴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苏璀妮的闺蜜们看到我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璀妮，这是谁啊？“一个女孩上下打量我。
“我的...“苏璀妮停顿了一下，“我的私人教授，陈溪步。“
“哇，好帅啊！“另一个女孩夸张地说，“不过衣服是借的吧？领带都打歪了。“
我尴尬地摸了摸领带，苏璀妮却突然挽住我的手臂：“我打的，怎么了？“
全场寂静。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却直视那个女孩：“有问题吗，莉莉？“
叫莉莉的女孩脸色变了：“璀妮，你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苏璀妮抬高下巴，“陈溪步比你们任何一个都聪明有趣。至少他不会背后说我坏话。“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些所谓的闺蜜并不真心待她。
“我们走。“苏璀妮拉着我离开餐桌，“这顿饭不吃了。“
出了餐厅，她的气势一下子垮了：“对不起，拿你当借口。“
“没关系。“我轻声说，“朋友不就是用来互相撑腰的吗？“
“朋友...“她重复这个词，像是第一次听说，“你觉得我们是朋友？“
“不然呢？“我反问，“难道我是你的宠物教授？“
苏璀妮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容：“走吧，宠物教授，我带你去吃真正的美食。“
她带我去了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点了两碗牛肉面。
“你居然知道这种地方？“我惊讶地问。
“我妈生前常带我来。“她轻声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我们安静地吃着面，谁都没说话。这一刻，富家女和穷学生之间的界限似乎模糊了。
回程的车上，苏璀妮靠着车窗睡着了。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女孩，也许比我更孤独。
车停在校门口，我轻声道别。苏璀妮半梦半醒间拉住我的袖子：“陈溪步...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是第一个...把我当普通人的人...“
看着她远去的车尾灯，我摸了摸胸口，那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蔓延。也许斯坦福的offer已经不是我最期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