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登岛

船只靠岸了，只是左右两边都多了些孔洞，还有甲板上的那个大坑。船长正在码头上找工人维修，他们在谈价钱。大副则是去采购一些物资，他们需要补给，用以前往下一站。

他们还需要一个推车，不过推车倒是好说，这个可以借，待会船长会亲自把卡恩的尸体运过去，毕竟认识了那么久，需要给卡恩的家人一个交代。

这些都是必要的事情。

乘客们都被驱赶下船了。船只需要维修，这个时候可住不了人。

总之，他们一时半会恐怕是难以出发。原来预订好的时间需要往后面略微的延迟。

玛丽·格里芬终于登上了史德利群岛——她的目的地。但她现在需要去寻找一个去处，能够歇息的地方。

旅店？或者是某个愿意接纳客人的居民家。

现在天还没亮得很透彻，海平面之下的太阳微微能够遮住星光。尽管这个时候码头上的伙计已然不少了。看起来大多数是出海捕鱼的渔民，还有少数的帮工。

灰鸥号的碰撞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

玛丽在观察着史德利群岛。这儿的风土人情，和她长久待着的威伦尼尔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她轻轻地往自己的脸上一抹，五官发生了改变。看上去好像换了一副面孔。

四周的空气弥漫着鱼腥味儿，玛丽还没有适应，她捂住自己的鼻子，在布满了泥泞的街道上走着。

周边的房子都不算太高，只是屋檐的角度略微显得狭窄，似乎是为了排水用的。

玛丽往前，手指轻轻拂过构成房屋的砖墙。

灰黑色石砖充满了细密的空洞。也许是火山喷发后留下来的？

不过剩下的就是玛丽不太懂的地方了。

至于街上的人么，在玛丽的观察下，大都是人类，倒是偶尔能看见几个矮人。

“米瑟尔王国到底还是人类的国度......”

玛丽抬头，虽然她现在只是在群岛的岸边，却可以远远看见领主的宅邸。

他是这座群岛真正的主人。

玛丽拿出了手里的指针，指针轻微的在晃动，在东与北之间滴溜溜地旋转。

“距离还是不够近......”玛丽喃喃自语。虽然位置不够精确，但大致的方向已经有了。她只要往那个方向靠就行了。

一片群山，在领主宅邸的背后。总之就是那个方向。

她继续往岛内走，没多久就问到了去处——路上随便试了几次，就打听到了一家。

毕竟歇脚的事情要先处理好，这样才方便她后续的行动。

......

“所以你是从另外的地方坐船过来的啊......”年迈的声音，老妇人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

“奶奶，我想喝鱼汤。”小孩子在边上吵闹着，看上去好像是老妇人的孙子。

“好，奶奶给你。”小孩就站在老妇人和玛丽的中间。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小孩子突然说道。

“哈哈。”玛丽失笑，也许是炼金师的粉末之类的，还混杂了她喷在身上的提纯过后的草药。

她挺喜欢小孩的——从各种方面来讲。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放在小孩的脑袋上，她轻柔地抚摸着小孩的脑袋。只是深黑色的指甲盖显得有些突兀。

她打开了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玩偶，这是她自己缝的......

“小弟弟，姐姐这个送给你。”玛丽露出了微笑，她将手中的玩偶递给了那个小孩。

“谢谢姐姐。”小弟弟很懂事，他接过了玩偶，眼睛已经冒星星了。

......

“小姑娘，你来这边是做什么啊......”

“我来这只是为了找些关于药剂方面的材料。”玛丽嘬了一口，随后轻轻放下了手里端着的热汤，这是面前的老妈子招待她的。

“哈......姑娘是药剂师啊......”老妇人坐在桌前，似乎是太久没有和人聊过天了，她似乎很热情。

“是，我是威伦尼尔的药剂师，我就从那儿坐船过来的。”玛丽端坐着，两只手叠在双腿上，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啊？”老妇人的眼中似乎闪过了片刻的惊讶。“我家老头子也在那边的船上工作呢，他最近也应该快回来了。”

“啊？”玛丽挑了挑眉毛。

“铛——”

“铛——”

“铛——”

......

房屋的外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钟声。钟声敲响了八下。

“嘿咻咻......小姑娘我先不聊了，我要去祷告了。”老妇人停止了谈话，匆匆忙忙地站起身，看上去身体还算是利索。

“祷告？”也许是当地的风土人情吧，玛丽并没有多想。

“咚咚咚——”一串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门外那人似乎没有停止。

“来啦来啦，门是开着的，直接进来就好了。”老妇人急匆匆地往门边走着，只是腿脚看上去有些不利索。

门被推开了。

有个男人进来了，玛丽转头张望。

“不认识。”不过玛丽仍旧在看。

“妈，老爹他——老爹他——”那人似乎在刚才哭过。

“老爹他死了。”

“？”玛丽转过了身，侧着身子观察着那人。

有点熟悉的面孔。

“太太......”

令人熟悉的声音。玛丽站起了身。

......

是船长。他也看见了玛丽。

“巧合吗？”玛丽心想，她蹙眉，只是一瞬。

“太太，我是灰鸥号的船长，卡恩先生是我的船员。”

船长突然沉默了，他的视线和玛丽的视线突然对上。他看到了屋内的女人，这副面孔船长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但隐约又觉得哪里熟悉......

玛丽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别处。

“卡恩先生......”

“他死了。”船长说得很小声，似乎是不想让玛丽身边的那个孩子听到。

玛丽摁住了孩童的肩膀。死亡对于孩童来说过于沉重，还是不必让他接触。

玛丽明白这一点。

她观察到了孩童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充斥着困惑的。

他不懂发生了什么。

玛丽的嘴角突然微微往上抿，她在笑。

却又立刻变得冰冷。

没有人察觉。只有玛丽自己知道。

巫师不太能理解这些生老病死。

玛丽也不能。

卡恩死了，玛丽却惊叹于竟然有这样的巧合。

太巧了。

她惊异于命运女神的捉弄。

“你们......也快了。”玛丽用拇指狠狠摁下自己的中指，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她有所反省，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反省：

自己做事的时候还是不够心思缜密，本来是不会有任何意外或者岔子的。

最少船长也不会来这里。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这些都只是意外的小插曲，对玛丽的任务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只是她不知道一件事：

玛丽·格里芬“死于”格林·查尔德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