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石

这不是童话，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真实故事。

老诗人臧克家的外孙女菁菁，与我的女儿丫丫同岁，都是属猴的。她们的感情很好，据我观察，菁菁柔弱，丫丫豪爽，她们的性格很有几分互补。

一天傍晚，菁菁找上门来，手里拿着两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楼下正在施工，这种石头随处可见。她找到丫丫，两个人很神秘又很兴奋地谈着什么。不一会儿，我的女儿放下作业，提出要求：“爸爸，我想出去一会儿，去和菁菁找鸟石。”

我一愣：“什么鸟石？”

菁菁很得意地举起手中的石头，说道：“叔叔，瞧，这就是鸟石。”

石头的确很普通，不过是一块大鹅卵石。小姑娘菁菁一只手握紧这石头，另一只手捏住小石块，在凹面使劲摩擦，石头发出“吱吱”的声音，细听还真的像鸟叫。

“那么，这种鸟石好找吗？”我认真地问菁菁。

“不好找。”菁菁也认真地回答。

我的女儿忍不住了，拉住小伙伴的手，要去碰碰运气，并说自己准能找到。她充满自信。

女儿的作业尚没完成，她的成绩一直处于中下游。但鸟石的名称和孩子们的想象力感动了我，使我忘记了严父的职责，痛快地批准了两个孩子的请求，准许她们去寻找那能发出鸟啼声的宝贝石头。

我知道她们会弄脏自己的小手，也会把漂亮的裙子弄得脏兮兮，惹妈妈生气，可是一想到寻找鸟石的愉快，想到她们聆听石头与石头之间的对话，并幻想各种鸟儿的姿态，我就为菁菁和丫丫感到由衷的高兴。

也许，孩子们与成年人的区别正是在这细微之处吧。我们往往只看见石头块，或是只听见石头与石头之间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孩子们则看见了鸟儿的飞翔，听见了鸟儿的啼鸣，她们能用心灵、用想象去感受天籁。

丰子恺先生曾说过：“人的心都有包皮。有的人的心似乎是用单层的纱布包的，有的人的心用纸包，有的人的心用铁皮包。”而孩子的心，应该是“连一层纱布都不包”的，是“赤裸而鲜红”的，他们不像成年人那样“举止谨惕，是为了身体手足的筋觉已经受了种种现实的压迫而痉挛了的缘故”。我觉得丰子恺对儿童的期望，其实就是富有想象力的纯真的童心。作为“举止谨惕”如我辈的大人们，不是很能从“鸟石”中觅到许多人生的况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