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卯时入药

男人喝下药后，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咯咯作响，四肢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翻转。

可他的惨叫却突然停了，整个地牢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噢，那人的声带正从他的嘴里挤出来，像条粉红色的百足虫。

“啧，质量这么差。”黑袍人不满的嘀咕，他随手一挥，男人的脖子应声而断。

随后，他像扔破布一样把仍在抽搐的尸体丢在一旁。

就这样，黑袍人一个接一个的灌药，地牢里各种令人牙酸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林厌掐住自己的掌心，强迫着自己去看那些骇人的场景，默默记下每个人的反应。

终于，黑袍人来到了他面前。

“到你了，小东西。”

林厌强忍着恶心，装作害怕地往后缩了缩，防止下巴被捏脱臼，他在黑袍人伸手前主动接过药碗。

他将药液一饮而尽，不出意料的，身上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可林厌还是仿着之前人的模样，喉咙挤出呜咽，指甲在地上抓出痕迹，一副痛苦的模样。

黑袍人转身时，林厌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黑袍人却突然顿住，咦了一声，俯下身，铁面具几乎贴上他的脸。

“有意思。”粗糙的手指捏住林厌的下巴，“之前的药竟然没有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他猛地扯开林厌的衣领，冰凉的手指按在颈动脉上，林厌浑身绷紧。

“脉象竟无一点异样？难不成是，先天药体？！”

黑袍人松开手，自顾自念叨起来：“《黄庭经》有云，人为万物之灵，先天道胎！”

他兴奋地搓着手：“今日卯时，阴阳交泰之际，若得先天药体入药，必能助我修成还魂丹！”

“小子，你有大造化啊！”黑袍人以一种狂热的眼光打量着林厌，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随后大笑转身离去。

林厌则保持着瑟缩的姿势，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

“卯时…”他无声的重复这个时间点，心中有些慌乱。

但很快，他用力咬了下舌尖，铁锈味在口中蔓延，疼痛让他的眼神瞬间清明。

恐惧没有任何用处，危机不会因为逃避消失，得想办法活下去。

林厌抬头看向地牢顶部漏下的一线微光，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但尚未见日出的迹象。

他推算了一下时间，零点进入游戏，现在差不多过去了四个多小时，距离卯时只剩不到一个小时。

在之前他就观察过这个地牢。

三面石墙加一个铁栏门，没有可以利用的工具，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逃不出去，那就只能...

林厌撑着身子站起来，望着黑袍人拖着尸体离开的方向。

“炼丹房。”他眯起眼睛，那里虽然危险，但至少是个变数。

在完全封闭的地牢里徒劳发出动静惊扰黑袍人，不如在被带去炼丹时寻找机会。

既然自己现在没有其他办法，或许可以问问其他玩家？

抱着一丝希望，林厌唤出系统，切到世界频道。

他从顶部开始浏览里面的消息，基本都是玩家们的哀嚎求救。

【世界频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莫名来到这个地方了，这不是游戏吗？为什么我退出不了？！」

「为什么系统提示说死亡就是真实死亡？意思是这里死了现实也会死吗！」

「救命啊！有个老婆婆自称是我妈，我给她解释不通，她说我被妖魔夺舍了要去报官！怎么办啊…」

「楼上的没事吧？？？进来时不是说不要暴露外来者身份吗？」

他翻过这些无意义信息。

突然一条红色公告映入眼帘，让他的心骤然一停：

【玩家ID“一刀999级”确认死亡，死亡坐标（160，223），死因：被砍断头颅。】

系统的红色加粗字体格外显眼。

这条公告下的公屏消息刷的更多更快了。

「卧槽？！什么东西，这哥们真死了？」

「我人就在现场，真死了…那兄弟被按着砍头时还在叫…」

「怎么办！我好像也被发现了…我一开始以为就是游戏，没在意就打了NPC，那个NPC好像是我老丈人啊。」

死亡公告不断在消息流中闪现。

林厌盯着不断跳动的消息，指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那些求救和混乱的讨论冲刷着界面，每一条都透着同样的绝望和无助。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真是急昏头了，大家都是刚进游戏的新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现在发求救信息，不过是把恐慌传递给同样恐慌的人罢了。

不过抱着最后一丝试探，他还是在频道里发出定位信息。

消息弹出的瞬间就被无数“救命”和“怎么办”顶得无影无踪，连半点涟漪都没激起。

“果然。”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关闭了光幕。

林厌靠在石壁上，静静等待着卯时的到来。

地牢里不时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

黑袍人每隔几分钟就会进来一次，用铁钩拖走一个人。

据他时不时的嘟囔，似乎是在挑选“配药”。

那些被选中的人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勾住锁骨拽了出去，只留下一串凄厉的惨叫。

林厌注意到黑袍人每次带走药引前，都会先解开对方的镣铐，改用铁钩刺穿身体来控制。

或许这是个机会？

“这个不行，药性太杂。”

“勉强能用，先扔进备用药池。”

黑袍人的嘀咕声断断续续传来，林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周围已经形成了个真空地带，剩下的人以一种仇恨的眼神盯着他。

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都还在慢慢试药，或许还能多活几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可能被拖出去！

但却没人敢上前动他。

林厌余光扫过一处尚未干涸的血迹。

那是在一开始，众人情绪压抑不住爆发时，一个崩溃的男人扑向身旁的少女。

可黑袍人很快赶来，用铁钩将那人脑袋砸的粉碎，哑着嗓子道：

“众生平等，欺压欺辱他人者，死。”

从这之后，没人敢轻举妄动。

思及此处，林厌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黑袍人的话与他自身行为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但讽刺的是，这条规则此刻确实成了他的护身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牢顶部渐渐透出灰白的光，黎明将至。

黑袍人的脚步声逼近，铁链碰撞声在通道里回荡。

林厌抬头望向声音来处，眼神渐渐沉淀成一种可怕的平静。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司卿常说的一句话：人要是把命交给老天爷，老天爷都懒得伸手接。

听天由命？不。

他从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