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路可退

入夜,崇祯皇帝忙了一天,便由曹化淳陪同,到启祥宫去看望田贵妃。

田贵妃一见崇祯皇帝,自然问凶手情况。对她来说,别的都不重要,她只关心有没有查到凶手,好为她儿子报仇!

崇祯皇帝稍微有点犹豫,最终还是没告诉田贵妃,只是说还在追查中。

成国公的爵位传承了那么多代,势力盘根错节,要是走漏了风声,而他又没有掌握京师的军权,就会非常被动。

他们两人正在说着呢,方正化和王承恩都先后找了过去,因为皇帝交代过,要他们每日禀告事情进展的。

结果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等人还在启祥宫说话呢,周皇后竟然也找了过去。

周皇后在给崇祯皇帝见礼之后,便向皇帝解释道:“臣妾过来看妹妹,没想到陛下也在。”

田贵妃听了,点点头说道:“皇后娘娘已经过来两次了!”

崇祯皇帝听了,有点意外,同时也很欣慰。

年初时,周皇后和田贵妃不和,崇祯皇帝还为此发火过。

如今,田贵妃遇到了丧子之痛,周皇后主动过来看望,就显得大度了。

之前崇祯皇帝还怀疑过周皇后,毕竟是周皇后管着后宫,却发生了九莲菩萨案。如今他已经知道这事和周皇后并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心中的芥蒂也去了。

此时,虽然周皇后的到来打断了之前的说话,不过并没有多少影响,崇祯皇帝接着往下说了。

就听崇祯皇帝对曹化淳说道:“有大伴执掌宫内事务,朕放心了不少。有些事情,耽搁不得,朕必须要做起来了。”

没有明朗之前,他很恐惧,不知道幕后凶手到底怎么做到在皇宫里想杀谁就杀谁?如今已经清楚,朱纯臣是通过买通皇子身边贴身的人下毒。

如今从这方面来说,他的安全已经算是有保证。并且方正化和王承恩都在整顿禁卫和东厂,安全性会越来越高。

因此,崇祯皇帝就不再只执着于怎么保证自己安全,不敢露出什么异常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状态,是时候该做些事情了。

就听他接着说道:“今年的局势至关重要,处理不当,亡国亦有可能……”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看到周皇后露出诧异表情,心中想了下,感觉周皇后还不是很清楚情况,有必要再重申下,他就接着说道:“松锦之战,建虏是准备好了之后动手,朝廷被动应对。此战会越打越大,最终投入关内所有还能抽调的兵力,但是只会落得全军覆没的结局……”

曹化淳等人听到这个具体的说法,顿时也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要知道,洪承畴带兵打仗,那是屡战屡胜,算是文官中最知兵的了。如今从辽西传来的消息,也是和建虏互有胜负,皇帝怎么就断定会全军覆没呢?之前不是还说,把洪承畴调回来也不会有影响么?

崇祯皇帝看他们的表情,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严肃地解释道:“建虏掘地围困锦州,便是围点打援。朝廷官军在野战之下和建虏的决战,从未胜过,这是其一。其二,从目前战况来说,建虏是徐徐图之,非是速战速决。可朝廷无钱粮,久拖之下辽西军队便危矣!”

听到这话,曹化淳等人脸上的诧异之色没了,其中御马监的方正化,还在微微点头,显然认可这个说法。

崇祯皇帝这边,接着说道:“而今年北旱南涝,南方且不说,北方各省,包括陕西、山西、河南、山东以及北直隶,旱灾之下,黄河断流,蝗虫成灾,各地皆是易子而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不要说杨嗣昌那边剿灭流贼还看不到希望,就算是剿灭了,如此重灾之下,各地百姓活不下去,又会继续造反……”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又道:“剿贼要钱粮,大灾之年征收钱粮又让更多百姓活不下去而造反,如此耗着,结果可想而知!”

“如今该是已有苗头,不久就会有消息,反贼李自成所部会在河南卷土重来。并且这一次,他提出均田免粮口号,势力会一下发展壮大,超过目前张献忠和罗汝才所部,朝廷官军和反贼的实力,在辽东建虏的助攻之下便会发生逆转!”

曹化淳和方正化等人听得一个个都是眉头紧锁,对于这个结果,他们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但是根据皇帝这么介绍,整个过程又合乎逻辑了。

一时之间,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包括周皇后在内,虽然她只管宫内事,对外面的事情不懂,可也能听出事情的严重。

真是没想到,大明已经到这地步了!

崇祯皇帝说完之后,自己都沉默了下,然后才振作精神,用坚决地语气说道:“可以说,钱粮是关键!但如今天下钱粮,大都集中在皇亲勋贵,官宦乡绅手中。因此,朕要想救大明,就必须得向他们要钱粮,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薛卿之提议,乃势在必行。因为朕无路可选,无路可退!”

在原本历史上,崇祯皇帝是没意识到这点,如今他得梦中奇遇,已经意识到这点,又怎么可能不果断!

在场的所有人听完崇祯皇帝的这番话,都立刻意识到了钱粮的重要性,这个认识高度,还是前所未有的.

曹化淳也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之前皇帝那么重视福建的郑芝龙,不但给他许诺,说运回粮食能给侯爵,而且还让福建,广东的文官都协助他,甚至不惜养虎为患!

所有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钱粮!

周皇后皱着秀眉听完这些话,便开口对崇祯皇帝说道:“要不,就让嘉定伯带头捐钱,如此能带动其他勋贵皇亲一起捐钱。”

崇祯皇帝一听,抬头看向她,心中想着,皇后是还不知道她爹是什么德行么?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那个梦,自己不也一样,还寄希望那周奎当表率呢!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摇头,对周皇后说道:“他就是个铁公鸡,让他当表率,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周皇后一听,顿时有点不乐意了,当即回答道:“嘉定伯是臣妾亲爹,他是什么样的人,臣妾岂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