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城外的无名山崖上,一道身影在晨曦中辗转腾挪,拳风激荡,卷起地上落叶形成小型旋风。叶尘双目紧闭,全神贯注地演练着《九转天功》中的基础拳法,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距离太古遗迹之行已经过去半月。那日回来后,叶尘像是变了个人,每日天不亮就起床修炼,直到深夜才休息。沐雨被神庭带走的画面,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刺痛。
“呼吸太急。“普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九转天功》讲究九转归一,每一式都要配合特定的呼吸节奏。“
叶尘立刻调整,但反而手脚不协调,差点绊倒自己。
普行摇摇头:“休息一下吧。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过犹不及。“
叶尘擦了擦汗,不甘心地说:“前辈,我还是太弱了。如果当时我有足够的力量...“
“力量需要时间积累。“普行打断他,“况且,你以为那个金焰卫是什么级别?“
叶尘一愣:“什么级别?“
“通天境中期。“普行淡淡道,“放在一些小门派里,都够当长老了。而你,半个月前还是个连气感都没有的普通人。“
叶尘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普行继续道:“能在通天境手下保住性命,已经证明你的潜力。但要想短时间内跨越数个境界救人,不现实。“
叶尘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沐雨她...“
“神庭带走特殊体质者,通常是为了培养,不会立刻伤害。“普行安慰道,虽然他心里清楚,玄灵体更多是被当作高级“炉鼎“,下场往往凄惨。但现在的叶尘不需要知道这些残酷真相。
“走吧,回城一趟。“普行转移话题,“你需要实战磨练,而城里正好有个机会。“
叶尘疑惑地跟上:“什么机会?“
“城主府在招募护卫,护送商队前往玄天城。“普行解释道,“途中会经过几处危险地带,适合你历练。“
叶尘眼睛一亮。玄天城是玄天域的主城,神庭在域内的分部就设在那里。如果能混入城中,或许能打探到沐雨的消息。
两人回到青林城,发现城中气氛异常紧张。街道上巡逻的士兵比平日多了数倍,城门口更是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出的人。
“怎么回事?“叶尘低声问道。
普行神识一扫,立刻明白了缘由:“神庭在搜捕什么人。“他顿了顿,“与我们无关,直接去城主府。“
城主府位于城中心,是一座气派的建筑群。府前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十名修士,都是来应征护卫的。叶尘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青林城小有名气的散修。
“你一个人去报名。“普行吩咐道,“我在暗处跟着。“
叶尘点点头,独自走向报名处。负责登记的是一名中年文士,看到叶尘年轻的面孔后皱了皱眉:“小子,这可是玩命的活,不是儿戏。“
叶尘不答话,伸手按在登记桌旁的一块试功石上。石头立刻亮起柔和的青光。
“凝气境巅峰?“文士惊讶地重新打量叶尘,“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不错。叫什么名字?“
“叶尘。“
“可有师承?“
“散修一个。“
文士登记完毕,递给叶尘一块木牌:“明日辰时,城北集合。酬金十块下品灵石,平安抵达后再付十块。“
叶尘接过木牌正要离开,突然一阵骚动从府门方向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队银甲卫士大步走来,正是神庭巡察使!
为首的巡察使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最后落在叶尘身上:“你,过来。“
叶尘心头一紧,强自镇定地走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巡察使伸手按在叶尘肩上,一股炽热灵力涌入其体内探查。叶尘立刻运转《九转天功》,将体内灵力伪装成普通水系功法。
巡察使探查片刻,眉头微皱:“凝气境巅峰,功法普通,但根基异常扎实。“他收回手,“最近可曾见过可疑人物?“
叶尘摇头:“回大人话,小人一直在城外修炼,今日才回城。“
巡察使似乎对叶尘失去了兴趣,转向其他人继续盘查。叶尘松了口气,悄悄退出人群。
转过几条街巷后,普行从阴影处走出:“表现不错。《九转天功》的伪装效果连通天境都看不破。“
叶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前辈,神庭在搜捕什么人?“
普行目光深邃:“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月华仙子。“
“月华仙子?就是遗迹中那位...“
“她身份暴露了。“普行低声道,“神庭对待叛徒的手段极其残酷,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青林城。“
叶尘点头:“明日一早就出发。“
两人回到叶家药铺,发现叶雨正在收拾行李。
“哥,你回来得正好。“叶雨兴奋地说,“药铺被王家人搞得开不下去了,我跟你们一起去玄天城吧!“
叶尘看向普行,后者微微颔首。
“好,我们一起走。“叶尘揉了揉妹妹的头发,“不过路上可能危险,你要听话。“
叶雨做了个鬼脸:“我现在可不弱了!“说着,她手心凝聚出一团淡淡的白雾,周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度。
普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叶雨的玄阴灵体进步速度超出预期,短短半月就能操控寒气,这种天赋放在大宗门也是顶尖水准。
“不错,但还差得远。“普行故意泼冷水,“收拾好东西,今晚好好休息。“
夜深人静,普行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他的神识扩散开来,笼罩全城。神庭的搜查越来越严密,好几处民宅被强行闯入,无辜者被带走审问。
突然,一道微弱的气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城西一处废弃宅院中,有人正在竭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月华仙子...“普行认出了那道气息。她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
普行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月神族与他的渊源太深,不能见死不救。
他留下一道分身守护叶尘兄妹,本体则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夜色中。
废弃宅院内,月华仙子靠坐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白衣染满血迹,眉心那点朱砂也变得黯淡无光。
当普行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本能地举起短刃,待看清来人后才稍稍放松。
“果然是你。“普行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神魂受损,灵力枯竭,还中了焚心诀的暗伤。“
月华仙子虚弱地笑了笑:“没想到...会劳烦您亲自前来...“
“别说话。“普行取出一枚丹药递给她,“先稳住伤势。“
月华仙子服下丹药,气色稍有好转:“多谢前辈。但我命不久矣...焚天的焚心火已侵入心脉...“
普行皱眉。焚心火是第三源神的招牌手段,中者会在七日内心火焚身而亡,极其阴毒。
“还有救。“普行沉声道,“但需要立刻施为。你为何叛出神庭?“
月华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我发现...神庭在秘密抓捕特殊体质者...不是为了培养...而是献祭...“
“献祭?“普行目光一凝,“说清楚。“
“每隔百年...神庭就会举行一次'天祭大典'...实际上是将特殊体质者投入'化天炉'...提炼本源...“月华仙子艰难地说道,“我月神族...有三人被抓...我想救她们...却...“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出,血中竟有细小的金色火苗跳动。
普行连忙点她几处大穴,暂时压制焚心火:“别说了,我先带你离开。“
“来不及了...“月华仙子摇头,从怀中取出那盏青铜灯,“请前辈...将此物交给我族大长老...灯中有...重要信息...“
她的话戛然而止,身体突然绷直,眼中金光大盛——焚心火最后的反噬开始了!
普行当机立断,一掌按在她额头,源力汹涌而入,强行镇压她体内的焚心火。两股力量在月华仙子体内交锋,让她痛苦地蜷缩起来。
“忍住!“普行低喝,另一只手快速结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轨迹。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天地灵气疯狂汇聚,形成一个微型漩涡。
“封!“
最后一道印诀落下,所有灵气瞬间涌入月华仙子体内,在她心脏周围形成一道封印,暂时禁锢了焚心火。
月华仙子虚脱般瘫软下来,但眼中的金光已经消退。
“我只能暂时压制焚心火,三个月内必须找到解药,否则...“普行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
月华仙子勉强点头:“足够了...多谢前辈...“
普行收起青铜灯:“你族大长老在何处?“
“玄天城...西市...有一家'月华轩'...暗语是...'明月几时有'...“
普行记下信息,正欲带她离开,突然神色一变:“有人来了,是神庭的人!“
他迅速在月华仙子身上布下隐匿禁制,自己也隐入虚空。
几息之后,三道身影破空而至,正是白天那名金焰卫和两名巡察使。
“气息到这里就断了。“一名巡察使疑惑道。
金焰卫冷笑:“她中了焚天大人的焚心火,跑不远。搜!“
三人分散搜查。其中一名巡察使径直走向月华仙子藏身之处,眼看就要发现她。普行在暗处皱眉,正考虑是否出手,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轰!“
城北方向,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有情况!“金焰卫立刻向爆炸处飞去,两名巡察使紧随其后。
普行松了口气,回到月华仙子身边:“你还能行动吗?“
月华仙子勉强站起身:“可以...勉强...“
“我先送你去个安全地方。“普行扶住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城外一处隐蔽山洞。这是普行前几天发现的,原本打算作为叶尘的修炼场所。
“在这里等我。“普行布下几重禁制,“天亮前我会回来。“
月华仙子虚弱地点头:“前辈小心...神庭这次...派来了三位金焰卫...“
普行冷笑:“区区通天境,还奈何不了我。“
回到叶家药铺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叶尘兄妹已经起床,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前辈,您去哪了?“叶尘关切地问。
普行摆摆手:“处理些琐事。准备得如何了?“
“都准备好了。“叶尘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随时可以出发。“
普行点点头:“走吧,去城北集合。“
三人离开药铺,向城北走去。街道上依然戒备森严,不时有巡察使飞掠而过。叶尘紧张地低着头,生怕被注意到。
快到城门时,普行突然拉住叶尘:“等等。“
“怎么了?“叶尘疑惑地问。
普行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城墙上贴着的一张告示上。那是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月华仙子的画像,罪名是“勾结叛逆,意图颠覆神庭“。
“果然如此...“普行心中暗道。月华仙子发现的神庭秘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走吧。“他收回目光,带着叶尘兄妹继续前进。
城门外,一支庞大的商队已经集结完毕。数十辆货车排成长龙,周围是上百名护卫。叶尘向负责人出示木牌后,被分配到后卫队伍。
“记住,“普行低声叮嘱,“路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九转天功》。遇到危险,先保全自己。“
叶尘郑重点头:“我明白。前辈您...“
“我会暗中跟随。“普行说完,又转向叶雨,“照顾好妹妹。“
叶雨自信地拍拍胸脯:“前辈放心,我现在可厉害了!“
普行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身形渐渐淡化,消失在空气中。
商队缓缓启程,向着玄天城方向前进。叶尘不知道的是,这趟旅程将彻底改变他的命运,也将成为普行十万年布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