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墟墓碑

九彩神光如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晨曦，刺破终焉空间粘稠的绝望。光芒的核心，纳兰雪悬浮而立，双目紧闭，眉心的人皇印绽放着前所未有的皇道光辉，与心口处那枚九窍玲珑数据结晶的九彩光芒交相辉映。一股融合了混沌原点、太墟生命烙印与她自身本源的崭新力量，如同宇宙初生的胎动，在她体内奔涌、咆哮！

这股力量是如此浩瀚而陌生，瞬间冲垮了“容器”程序冰冷的格式化指令。笼罩她的寂灭白光如同脆弱的蛋壳，寸寸碎裂、湮灭！纳兰雪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不再是冰冷的光轮，而是旋转着混沌星云与金色皇道符文的奇异景象！

“太墟！”她悲鸣着扑向那原点光辉中心。然而，姜太墟的身影，已然淡薄如烟。他残缺的婴儿之躯，从指尖开始，正化作点点闪烁着混沌原初气息的、如梦似幻的光尘，飘散开来。维系他存在的“混沌原点”光辉，也因燃料的耗尽而急速黯淡。

“不——！回来！”纳兰雪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那全新的、尚不稳定的力量！九彩神光与皇道之气交织成网，试图捕捉、挽留那些飘散的光尘。光尘触及神光之网，如同游子归乡般微微亮起，融入其中，带来一丝微弱却熟悉的生命悸动。然而，这悸动太过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根本无法阻止那崩溃消散的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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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雪的心在滴血。她看着那光尘中越来越淡、几乎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的婴儿虚影，感受着那融入神光之网、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生命印记。那是在她绝望深渊中唯一的光，是她作为“纳兰雪”存在的意义！不能失去！绝不能！

“以我之血！以我之魂！以我之九窍玲珑心！祭——混沌引渡！”纳兰雪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决绝，响彻这片濒临彻底崩塌的空间！

她眉心的人皇印骤然脱离，化作一枚燃烧着金色皇道之焰的符文！心口处的九窍玲珑数据结晶爆发出刺目的九彩神光！两股力量，皇道与人道，秩序与变量，在她献祭自身一切的意志下，强行融合！

嗡！

一道九彩交织着皇道金芒的桥梁，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一端连接着纳兰雪剧烈燃烧的心口，另一端，悍然刺入姜太墟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混沌原点”光辉之中！

桥梁贯穿的刹那！

飘散的光尘骤然倒卷！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那九彩金桥！姜太墟即将消散的虚影猛地一颤，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那黯淡的混沌原点光辉，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猛地一亮！

然而，这引渡的代价是恐怖的！纳兰雪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她的血肉、骨骼、甚至神魂，都在燃烧，化作支撑这座生命桥梁的薪柴！眉心处因失去人皇印而留下一个空洞的血痕，心口处的九窍玲珑结晶也光芒急速黯淡，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姐姐…停下…”姜太墟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意识，在光尘中传递出焦急与痛楚。

“闭嘴…小混蛋…这次…换我来…”纳兰雪嘴角扯出一个虚弱却无比坚定的笑容，透明的身体颤抖着，却死死维持着那座燃烧的桥梁。

就在这悲壮的生命引渡进行到最关键、纳兰雪即将彻底燃尽的刹那——

轰隆！！！

这片被混沌原点之力强行凝固、濒临极限的空间，终于彻底崩塌了！

不是碎裂，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镜影，瞬间扭曲、模糊、然后——彻底消失！

冰冷死寂的金属空间、蠕动的血肉菌毯、崩解的弑天引擎残骸、九彩金桥、燃烧的纳兰雪、即将重聚的姜太墟光尘…所有的一切，都在空间崩塌的伟力下，被强行抛离了原有的坐标！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物质。

只有混乱到极致的虚空乱流！这是比混沌海更原始的“无”之领域，是连规则概念都无法存在的绝对虚无夹缝！

恐怖的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骨钢刀，瞬间席卷了被抛入此地的两人！纳兰雪燃烧自身构筑的九彩金桥首当其冲，在乱流的撕扯下发出刺耳的呻吟，光芒急速黯淡！桥上倒卷的、属于姜太墟的光尘，再次被吹散！

“不！”纳兰雪透明的身体在乱流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她绝望地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些再次飘散的光尘，却徒劳无功。意识在乱流的撕扯和自身燃烧殆尽的痛苦中，迅速沉入黑暗。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最后一瞬，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九彩光芒，从她心口那枚布满裂痕的九窍玲珑结晶中逸出，如同最后的守护，轻柔地包裹住她残破的神魂，也勉强护住了附近几缕最为凝实、蕴含姜太墟核心生命烙印的光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微弱的引力，在绝对虚无的乱流中诞生。

这点引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牵引着那包裹着纳兰雪残魂和姜太墟核心光尘的微弱九彩光团，向着某个未知的方向飘去。

光团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粘稠的屏障。

眼前的景象，让哪怕处于濒死沉睡状态的纳兰雪残魂，都本能地感受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悲凉！

这是一片广袤到无法想象的“墓地”。

没有星辰，没有大地，只有一片深邃、冰冷的虚空背景。而在这虚空中，悬浮着无数难以想象的巨大“墓碑”！

它们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死寂与终结的气息：

齿轮佛国：一座由无数巨大、锈蚀的金属齿轮构成的星球残骸。齿轮间还残留着凝固的暗红色血肉脉络，核心处是一尊盘坐莲台、半边金属半边枯骨的佛陀金身，金身胸口插着一柄断裂的、流淌着数据流的光剑。佛陀低垂的头颅眼眶中，幽蓝的电子佛火早已熄灭。

基因锁巨树：一株枯萎、扭曲的超级巨树残骸，树干如同螺旋攀升的DNA链条，上面挂着无数干瘪的、形态各异的生物尸骸。树根处蔓延着凝固的、色彩斑斓的基因污染菌毯。树冠顶端，一颗如同巨大眼球般的果实早已干瘪爆裂，流出的黑血在虚空中凝固成扭曲的符文。

戴森球残阳：一颗被巨大金属网格包裹的恒星残骸。网格的大部分已经断裂、扭曲，如同破碎的鸟笼。恒星本身已不再燃烧，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暗红色，表面布满巨大的、如同疤痕的能量汲取管道接口。网格的断裂处，还残留着凝固的、金色的信仰之力结晶，如同垂死的泪滴。

数据长河遗骸：一条由无数破碎的、闪烁着0与1符文的晶体碎片组成的“河流”，在虚空中蜿蜒流淌，却已彻底凝固。河流中沉浮着无数半透明的、表情永远凝固在惊骇中的意识体残影。河床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被撕裂的量子服务器矩阵。

无数类似的文明墓碑，在冰冷的虚空中无声漂浮。有的如同破碎的机械星辰，有的如同枯萎的超级植物，有的如同凝固的星云画卷，有的只是一片纯粹的、代表法则崩溃的几何裂痕…它们共同构成了这片名为“归墟”的——文明坟场！

纳兰雪残魂与姜太墟核心光尘所在的微弱九彩光团，被那点微弱的引力牵引着，缓缓飘向这片坟场深处。最终，落在了一块相对“平静”的区域——一块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无比的暗银色金属平台碎片上。平台表面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巨大沟壑和能量熔融痕迹，边缘处还残留着半截断裂的、刻满符文的金属巨柱。

光团落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九彩光芒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纳兰雪残破的神魂陷入最深沉的自我修复性沉眠，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消散。那几缕属于姜太墟的核心光尘，则静静地悬浮在她残魂周围，散发着微弱却顽强的混沌气息。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归墟坟场。

然而，在这死寂之下，在那些早已熄灭的文明墓碑深处，某种被闯入者生命气息扰动的“东西”，似乎…正在缓缓苏醒。

冰冷金属平台的下方，那深邃的、由无数文明残骸构成的“大地”深处，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沉睡亿万年的恶兽睁开了眼睛，无声地锁定了平台上那微弱的生命光尘与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