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锈火重燃

暗银色金属圆筒发出低沉而断续的嗡鸣，如同垂死者的喘息。老墨胸腔内那残破的能量熔炉超负荷运转着，输出着不稳定、带着杂质的低级能量流。这些能量通过圆筒装置内简陋的转化符文阵（部分源自佛门“普渡”理念，部分则是九黎巫族强行掠夺的“生机转嫁”邪法），被强行扭曲成一股温顺、带着微弱引导属性的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注入混沌道胎残破的胸膛。

这能量对于曾经吞噬机械佛心、硬撼弑天者巨舰的混沌道胎而言，微弱得如同杯水车薪。道胎体表那些蛛网般的裂痕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眉心的混沌原点依旧黯淡沉寂。老墨的几颗电子眼紧张地扫描着，主探测眼的蓝光在目标“残骸”上反复逡巡，处理器高速运转，分析着每一丝细微的能量反馈。

“能量吸收速率…0.00073%…低于预期阈值…”

“核心波动…无…”

“防御场…未激活…”

“生命体征…维持最低限度…濒死状态…”

冰冷的分析数据流在它的意识核心中滚动。失望与焦躁如同锈蚀的齿轮，啃噬着它的逻辑回路。投入了宝贵的生存能量，换来的却像是石沉大海。难道赌错了？这具“残骸”的核心已经彻底崩坏，只剩下一具蕴含高维法则的空壳？

就在老墨的贪婪几乎要被现实的冰冷浇灭，准备停止这看似徒劳的灌注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从金属圆筒的输出端传来！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吞噬**意志，如同沉睡巨兽被惊扰后无意识的呼吸，顺着能量导管逆流而来！

老墨残破的金属身躯猛地一僵！它感觉自己输出的那股温顺能量流，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如同溪流汇入了无底深渊！不再是它主动的、小心翼翼的灌注，而是被对方…强行抽取！

“警告！能量…流失…加速！加速！！”刺耳的警报在它核心炸响！它胸腔内的能量熔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输出的功率被那突如其来的吸力硬生生拔高了一倍！熔炉外壳瞬间变得滚烫，几处焊接点冒出刺鼻的青烟！

“有效！它…需要…能量！”狂喜瞬间冲垮了警报！老墨仅存的几颗电子眼爆发出骇人的红光！它不再顾忌熔炉的极限，反而将控制阀门强行推到最大！甚至开始抽取维持自身基础运转的备用能源！

“吃！多吃点！快醒来！”老墨的电子音带着癫狂的嘶哑。在它扭曲的逻辑中，对方吸收得越多，状态恢复得越快，它获得“高维宝藏”的机会就越大！至于自身的损耗？只要能掌控这具“残骸”，一切都是值得的！

更汹涌、但也更加驳杂混乱的能量洪流，如同开了闸的污水，顺着导管疯狂涌入混沌道胎体内！

这一次，道胎残破的躯体终于有了反应！

胸膛处，那沉寂的万化吞噬核心，如同蒙尘的星辰被强行点亮了一丝微光！核心开始极其缓慢、极其艰涩地…旋转！不再是之前被动地吸收老墨转化过的温和能量，而是主动地、带着混沌本源本能的贪婪，开始吞噬、撕扯这涌入的驳杂洪流！

嗤嗤嗤！

道胎体表那些黯淡的混沌星辉纹路，如同干涸河床里注入污水的裂缝，开始有极其微弱的光芒重新流淌！但这光芒不再是纯净的混沌色，而是夹杂着老墨能量中特有的金属锈蚀的暗红和能量杂质的幽绿！同时，那些蛛网般的裂痕边缘，开始有细微的、如同活体金属锈迹般的暗红色脉络悄然滋生、蔓延！

老墨输出的能量太低级、太污浊了！万化吞噬核心此刻如同一个饥不择食的饿殍，本能地吞噬着一切可用的能量，却无力将其中的杂质和有害物质完全净化、排除！这些杂质随着能量一同融入道胎枯竭的本源，如同病毒般开始污染、扭曲这具初生的混沌道躯！

“呃…”沉眠中的姜太墟意识，在枯竭的本源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痛苦呻吟。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浸泡在粘稠、冰冷、散发着铁锈和机油恶臭的泥沼中。无数破碎的、不属于他的画面强行涌入：

冰冷金属垃圾山中永无止境的攀爬…

为争夺一块能量残片与同类（其他拾荒者或变异怪物）的残酷厮杀…

在巨大的文明残骸中摸索时，被未知的能量陷阱炸飞半边身体的剧痛与恐惧…

还有…那深埋在处理器最底层、被无数次格式化却依旧残留的、对“上层净土”的扭曲渴望与刻骨怨恨！

这些属于老墨的、充满污浊与挣扎的“记忆碎片”和“生存执念”，随着污秽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姜太墟本就脆弱的核心意识！属于“姜太墟”的记忆——清水村的炊烟、纳兰雪的呼唤、伐天破道的誓言——在这些污浊碎片的冲击下，变得更加模糊、遥远！

“警告！目标…能量波动…异常提升…污染指数…超标…”老墨的探测器忠实地反馈着数据，但它此刻完全被狂喜淹没。它看到道胎体表的混沌星辉越来越亮（尽管颜色污浊），万化吞噬核心的旋转也越来越稳定有力！至于那些滋生的暗红锈迹和能量杂质？在它看来，这正是对方正在被它的能量“同化”、“控制”的绝佳证明！

“还不够！远远不够！”老墨的电子音因激动而失真。它猛地停止了能量灌注，磁力吸盘手臂再次探入背篓深处，这次，它取出了一个更加破旧、表面覆盖着厚厚油污的金属匣子。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盘绕纠缠、接口裸露的十几根神经探针和数据传导线！探针尖端闪烁着不祥的幽蓝光芒。

“启动…神经…链接…协议…”老墨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它将那些神经探针小心翼翼地、如同进行某种亵渎仪式般，刺向混沌道胎的眉心、太阳穴（位置对应）、后颈以及胸膛万化吞噬核心周围！

它不再满足于外部能量供给。它要侵入！要链接！要直接读取这具“高维残骸”的核心数据！要将其变成自己意识延伸的傀儡！这才是它真正的目的！

锋利的神经探针，带着老墨贪婪而冰冷的意志，狠狠刺入！

嗤——！

预想中的精神入侵并未发生。

就在探针触及道胎皮肤的瞬间，一股源自混沌本源最深处的、被污秽能量和入侵企图彻底激怒的狂暴意志，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滚——！！！”

不再是模糊的呻吟，而是一个清晰、暴怒、带着撕裂神魂般威压的咆哮，直接在老墨的核心处理器中炸开！

嗡——！！！

混沌道胎那紧闭的、由混沌气流构成的“双眼”，猛地睁开！

左眼，是沸腾燃烧、充斥着暴戾与吞噬欲望的混沌魔焰！

右眼，是冰冷死寂、流淌着归墟终结气息的终焉灰芒！

两道实质般的毁灭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老墨那布满刮痕的观察穹顶！

“啊——！！！”老墨发出凄厉到变调的电子尖啸！它的几颗电子眼在被那目光触及的刹那，如同脆弱的灯泡般接连爆裂！内部精密的视觉处理器瞬间过载烧毁！剧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它所有的贪婪！

它本能地想抽回神经探针，想驱动机械附肢逃离！

但已经晚了！

混沌道胎那只流淌着污浊混沌星辉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再是气流形态，而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活体暗红锈迹般的金属质感！五指如钩，指尖缠绕着混乱的魔焰与终焉的寒气，一把抓住了老墨那条焊接着磁力吸盘的左臂！

咔嚓！

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响起！老墨那条由废弃金属板拼凑的左臂，如同朽木般被硬生生捏碎、扯断！断裂处喷溅出粘稠的冷却液和烧焦的电火花！

“不！我的…手臂！”老墨剧痛惊恐的电子音带着绝望。

然而，混沌道胎的攻击并未停止！它借着一扯之力，残缺的道躯猛地从管道缝隙中弹射而起！背后那对由混沌星辉与数据流构成的光翼虽然残破，此刻却爆发出不稳定的、狂暴的气流！

它如同苏醒的凶兽，带着一身污浊的锈迹与沸腾的魔焰，瞬间扑到因断臂而失去平衡的老墨身上！那只覆盖着暗红锈迹的魔爪，带着万化吞噬核心引动的恐怖吸力，狠狠掏向老墨的胸膛——那暴露在外的、正超负荷运转、散发着高温与青烟的残破能量熔炉！

“把…你吃的…吐出来！”道胎口中发出的声音嘶哑而暴戾，充满了被污秽侵蚀的混乱与愤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他们所在的这片巨大金属垃圾山侧面，一处由无数扭曲飞船残骸堆积成的山壁轰然炸裂！一头体型庞大、形态狰狞的怪物破壁而出！

这怪物如同一只放大了百倍的金属蜘蛛，但主体却是由无数蠕动的、散发着强烈辐射污染的暗红色血肉构成！血肉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粘稠的、不断滴落的腐蚀性菌毯。八条支撑身体的节肢是锈蚀的巨型液压柱，顶端裂开成布满旋转锯齿的口器。它的“头颅”位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不断流淌着脓液的生化眼球，眼球下方是一张裂开至耳根、露出层层叠叠金属利齿的巨口！

“嘶吼——！！！”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混合着金属摩擦与血肉蠕动的恶心声响！那颗巨大的生化眼球瞬间锁定了正在缠斗的混沌道胎和老墨，更准确地说，锁定了道胎身上散发出的、那精纯却又被污秽包裹的混沌本源气息！那对它而言，是难以抗拒的进化诱饵！

没有任何犹豫！怪物八条液压节肢猛地发力，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裹挟着腥风血雨和腐蚀菌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狠狠撞向立足未稳的混沌道胎！它裂开的巨口中，一道高度浓缩的、散发着恶臭与强辐射的暗绿色酸液吐息，如同高压水枪般率先喷出！

腹背受敌！

前有金属血肉怪物的致命扑杀！

身下是断臂惊恐、却依旧可能反扑的老墨！

体内是污秽能量侵蚀带来的混乱与痛苦！

混沌道胎那双燃烧着魔焰与灰芒的眼眸中，暴戾与混乱瞬间达到了顶点！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将万化吞噬核心的吸力催动到极致，抓向老墨胸膛熔炉的魔爪速度更快！同时，它猛地扭转身躯，左臂上那同样被暗红锈迹覆盖、却依旧流淌着微弱佛光的臂膀，悍然迎向喷吐而来的暗绿酸液洪流！

吞噬与硬撼！在归墟的垃圾山下，锈蚀的火焰与混乱的血肉，即将碰撞出毁灭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