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分裂出来的意识在黑暗中占了上风，奥古斯特此时快要被脑中层出不穷的奇怪想法淹没了。
很快他控制不住地想象起来：这个“它”指代的是什么，黑暗吗？他是被“那个东西”困在身体里，才会走不出去吗？“它”究竟是何种形态——
下一刻，奥古斯特无端颤抖起来，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在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那东西隐藏在死角，浸泡在某种可怕的酸性酱汁里，它臃肿又不体面，就像一个肉球，将所有闯入者包围……奥古斯特脑中那一连串可怕的询问，只会让他更多地感知到那个像肉球一样的东西。
想到这里，奥古斯特就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一样，浑身一激灵。
从这一刻开始，另一道意识瞬间占据了上风，将那道奇诡的想法压了下去。
……穿越这片不毛之地，从虚无镇通往操蛋自治区——
下一刻，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扇半掩的门，光亮从门缝中刺入这个房间，看上去格外扎眼。
奥古斯特快步走向那扇门，用力推开门扉，刺眼的光芒瞬间淹没了他——
……
“嘀——”
一声汽车喇叭的尖啸，伴随着轮胎在地面快速摩擦的声音。
奥古斯特松开口袋里，一直握在手里的枪，因为长时间的用力，手心已经出现了握柄的红痕。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小事，看着眼前的场景，奥古斯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居然还是一家书店，并且此时天色大亮，屋外阳光明媚，奥古斯特甚至还能看到眼前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纷纷扬扬地漂浮在空中。
透过窗户往外看去，还能看到街道上快速驶过几辆车——不是为了撞飞谁，就是正常的行驶，和哥谭的画风大相庭径。
又穿越了？
奥古斯特下意识瞥了一眼面板上的倒计时，发现上面的时间还在不断地缩短，深深地叹了口气。
环顾一圈这个房间，身后传来门扉被推动的“嘎吱”声，回头看去，发现教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看它身上湿漉漉的皮毛和衣服，明显才刚经历过哥谭的暴风雨。
奥古斯特从教父毛茸茸的脸上看出了一点震惊，显然它也和奥古斯特一样摸不着头脑。
奥古斯特疑心教父刚刚是否同样经历了那漫长的黑暗，没忍住问道：“教父，你是怎么过来的？”
教父回过神来，抖了抖身上的水说：“跟着你进来的啊。”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教父问，“你不是推开门就跑到这里来了吗？”
奥古斯特没再说什么。
看来他刚刚在黑暗中经历的，要么是幻觉，要么就是在无意中进入了“内陆帝国”的状态，孰真孰假，疲惫的奥古斯特没有再耗费心神去分辨。
他抬脚走到那张收银桌边，用手指揩了揩，果不其然，从上面揩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里应该不是哥谭了，”奥古斯特看着墙上地图上写的“纽约”，没忍住感慨了一句，“难道我回到现实了？”
教父歪了歪头说：“什么现实？你是说这是做梦？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跑到这里来了吗？”
“我也和你一样摸不着头脑。”
这里的书店同样有一扇通往后院的门，奥古斯特一边回答教父的问题，一边推开门。
往外看去，果不其然，这里变成了一楼，院子中央同样有一个树，吊人正挂在上面转圈。
“嗨，老兄，好久不见啊。”
他们明明才刚见过！
奥古斯特深吸一口气，问道：“怎么回事，我记得我现在应该在二楼才对？”
吊人俏皮地说：“每扇门后面都可能有惊喜嘛，你现在可以在两个地方来回穿越了，不觉得很酷炫吗？”
说着，又转了一圈。
“酷炫在哪？”
“可以穿越啊，老兄！娱乐作品里面，一般有这种能力的，我们都称之为‘主角’，你不开心吗？”
莫大的疲惫袭上心头，奥古斯特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在他身后，教父好奇地观察着院子。
在它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奥古斯特像是发了疯似的站在原地，对着院子中间的树就开始发呆，于是教父很快失去了兴趣，转而从窗户的缝隙蹿出去，离开了书店。
奥古斯特没有在意，毕竟从在午港认识到现在，他和教父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大部分的时候都各干各的。
吊人又转了两圈，最后慢悠悠地将自己的身体转到面对奥古斯特的方向。
似乎是感受到奥古斯特的郁结，安慰他说：“往好的方向想，你接取任务的范围是不是又变大了？可以接的任务变多了，活下去的几率是不是又更大了？活下去的几率变大……”
……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奥古斯特被安慰到了，丢下喋喋不休的吊人，转身走回了书店。
这里的装潢布置都和楼下……和哥谭的书店一模一样，要说有不同，恐怕就是报纸杂志架上的内容了——和哥谭不同，这个书店的报纸上报道的内容则是这个世界的内容。
众所周知，在这个文字无处不在的时代，了解一座城市最好的办法就是翻阅这里的报纸和书籍。
奥古斯特随手翻了几份报纸，最上面的报纸日期同样很新——就在昨天。
但架子上依然保留了一部分上世纪的报纸，奥古斯特合理怀疑这里曾经的主人要么有收集癖，要么钱多没处花。
报纸的内容从上世纪大名鼎鼎的斯塔克夫妇遇袭身亡，小斯塔克前不久在新从战区遭遇袭击，安全归来后又和某某美女再续前缘，再到奥斯本集团正在钻研人体机能，从科技军事，再到娱乐八卦，涉及的范围相当广泛。*
奥古斯特放下报纸，往前走了几步，在路过一个书架时，余光似乎瞥过一点不协调的颜色。
他知道，这一定是面板中的被动技能“五感发达”在起作用。
果不其然，他立马在书架的其中一层隔板下方摸到了一个监听器。
奥古斯特：“……”
回来了，在哥谭白天翻出一打监听器的记忆又杀回来了。
所以说，无论是在哥谭还是在纽约，到处安放监听器监视器居然是常态吗？
但问题是，这就一个不开张的破书店，到底有什么可监听的？！
再这么下去，奥古斯特怀疑这里马上就可以改装成非法监听器批发市场了。
怀着“我看你们还能有多离谱”的心态，他总共翻出了九枚监听器，两个微型摄像头，当然放得也不是很走心——起码比哥谭那位神秘的窥探者敷衍多了，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特地把它们找出来，再一一销毁。
奥古斯特拍了拍手，环顾了一圈这个书店，很快又发现桌子后的废纸篓里似乎有一抹相当眼熟的花绿色。
他凑近废纸篓看了一看，发现还真没看错——那条救了自己的命，还被熨烫整齐的领带，这会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