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哥谭比夜晚要安静许多，昨晚的枪声和撞击声就像是一场幻觉。
奥古斯特费力地推开铁门，果不其然，书店外还有几摊不明红色液体，以及一些人体组织。
电视里的爆炸声，还有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在提醒他——哥谭真的是个危险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走回书店。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翻遍了所有口袋和抽屉，只能翻出几个钢镚外加二十五美元，拿什么离开？拿他这一米七一米八、一米七一米八的步伐吗？
当务之急是先找点吃的，然后收拾好这里，看看能不能卖点书，艰难维生这样子。
至于院子里的吊尸，光靠他一个人还是太艰难了，还是那句话，眼不见为净，反正还没臭。
在柜台处找到一盒过期的碎渣饼干后，奥古斯特发誓绝对要赚够钱，不求离开这里，最少不能在吃的方面亏待自己。
然后，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快速地解决了眼前的温饱问题后，他开始收拾屋子。
昨晚在这个地方醒来后，奥古斯特脑中时不时闪过的几帧画面，以及在柜子里找到的一些文件，都足以证明这间书店，连同后面的院子以及几个房间，都属于他——尽管他对此毫无印象。
但是反正他都穿越了，还在乎什么印象不印象的？
再说了，要是没了这栋房子，恐怕今晚就要去露宿街头了。
奥古斯特踩在桌子上，一边努力地用手杖去够那条挂在吊扇上的花色领带，一边想着。
奥古斯特毕竟不是什么体力派，尤其在离开午港后，他感觉今天自己的身体莫名虚弱了很多，因此花了不少时间才将那条质地轻盈的领带勾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还听到了角落里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奥古斯特循声看去，视线转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离开午港后就不见踪迹的小伙伴教父这会正站在窗边，一边吃着香蕉一边打量他，活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在打量栅栏外的游客，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奥古斯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教父？”奥古斯特问，“我还以为离开‘那个地方’之后我们就要分开了呢。”
在哥谭这么个危险的城市见到教父，奥古斯特感到十分亲切。
毕竟教父虽然看起来小小一只，但是它武力值高啊！
而且就目前来看，似乎只有奥古斯特能理解教父说的话……呃，浣熊语？
小浣熊轻哼了一声，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在自己的腰包上掏了半天，终于翻出另一根完好的香蕉。
它把香蕉递给奥古斯特，然后暴躁地嘟囔：“离开那个鬼地方后，我找了你两天。”
这两天他餐风饮露，顺带处理掉了一些混迹在哥谭街头的药品走私贩，并接管了一条小街道——虽然手头暂时还没有什么人。
“两天？怎么可能？”奥古斯特愕然，“可我是昨晚才来——”
话还没说完，奥古斯特忽然对上了一地的酒瓶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这两天到底是喝断片了，还是真的昨天才来到这里的。
想到这里，他嗓子忽然有点痒，没忍住咳了几下。
好不容易缓过来，就看到“啪嗒”的一声，教父手上的香蕉掉了下来。
奥古斯特顺着它的视线低头看去，就发现自己的衬衫上落下了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花，很显然，是他咳的。
再结合他在玻璃窗里憔悴的倒影，看起来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奥古斯特：“……”
啊这。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浑身使不上劲呢，还以为是没吃饱，原来是真的要死了啊！
奥古斯特的身体状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恶化。
就像是个突发恶疾的病人，他的视线很快模糊不清，浑身冒冷汗，奥古斯特甚至没有力气撑住手杖，他顺着墙面往下滑，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几乎喘不上气。
教父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浑身炸毛，围着他疯狂打转说：“嘿，嘿，嘿！你怎么了？哮喘犯了，还是什么病？药在哪里？！”
奥古斯特当然没有哮喘！但除了吐血，他现在这个状况看起来还真跟哮喘患者没什么区别，并且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奥古斯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此时他的视线已经开始发黑，只有视野正中间还有一点外界的光线。
不对，视线右上角好像还能看到一点东西，好像是……数字？
但此刻他已经无心关注这些，只是有点可惜。
——早知道先把教父给他的那根香蕉给吃了，那盒过期饼干压根没有填饱他的肚子！
不知是不是幻觉，屋子里似乎传来了幽幽的叹息声。
“我就这点点数了……算了，”那个不知名的声音伴随着奥古斯特耳边嘈杂的鼓噪声嘟囔了一句，才接着说，“……布任务……想……命……，就拿……条……”
窒息的感觉让奥古斯特难以分出心神去听清楚这个声音到底在说什么，但危在旦夕，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为了活命，他愿意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
奥古斯特在一堆书和酒瓶堆里不断摸索，短短的几步路，感觉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该……死……的……到底要他拿什么东西……！
就在要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奥古斯特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条顺滑的织物，死死攥在手里。
一秒后，耳边嘈杂的声音消失得一干二净，不仅如此，奥古斯特感觉自己的病痛都在这一刻脱离了身体。
他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轻盈过！
奥古斯特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书店门窗外刺眼的阳光。
书店外偶尔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在看到浑身冒汗疑似发病的奥古斯特和一只围着他乱转的浣熊后，很快又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毕竟这里是犯罪巷，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身上还残留着一些隐约的脱力感，这感觉就像是饿到肚子空空后失去浑身力气，奥古斯特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去够掉在不远处的香蕉。
教父连忙把完好的那根香蕉递给他，甚至还贴心地剥好了皮。
奥古斯特如获至宝。
门外，好不容易顺着教父的痕迹赶到书店的布鲁斯·韦恩看到一人一熊捧着香蕉喜极而泣的样子，一下怔住了。
饶是平日里见识过不少大场面，布鲁斯也很难说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走进去打招呼。
……或许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要不下次还是换个身份再来吧。
起码有面具遮挡，不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感。
布鲁斯想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离开前，他还特地往窗户缝隙里塞了一笔钱，并贴心合上了窗，以防被人偷走。
尽管奥古斯特此人来历成谜，还可能伴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布鲁斯也不太想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过得如此……呃，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