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桂影摇香

八月十四的狗儿庄浸在蜜糖色的斜阳里,家家户户飘出炒瓜子与烤红薯的焦香。黛玉挽着竹篮穿梭在晾晒的糯米间,裙摆扫过院角的金桂树,惊落一地碎金。“当心糯米沾了桂花瓣!“棠云舟从身后环住她,指尖捏起飘落的桂花,“不过...今年的桂花蜜酿倒是现成了。“

灶台边,刘姥姥正往铜盆里揉面团,白发上沾着面粉:“姑娘快瞧瞧,这月饼模子可是祖上传的!“古朴的梨木模刻着缠枝莲纹,中央凹陷处“中秋月圆“四字苍劲有力。黛玉伸手按压,印出的月饼边缘泛起漂亮的波浪纹,却被棠云舟偷偷抹了点豆沙在鼻尖:“画个玉兔胭脂。“

傍晚,当第一缕暮色漫过老槐树,全村人已在晒谷场摆好供桌。八仙桌上铺着蓝印花布,正中摆着三层“月光马儿“——那是巧姐用彩纸精心糊制的月宫图,嫦娥怀抱玉兔立在桂树下,裙摆处洒满金粉。供品琳琅满目:十二色鲜果垒成小山,枣泥月饼堆成宝塔,最显眼的是黛玉亲手做的“七星伴月“蒸糕,七颗红枣环绕着中间的豆沙圆饼。

“祭月咯——“张秀才敲响铜锣。村民们焚香跪拜,虎娃举着自制的柚子灯仰起小脸:“月娘月娘,给颗糖!“黛玉将桂花酒洒在青石板上,低声念道:“愿人常健,月长圆。“棠云舟悄悄往她掌心塞了块温热的月饼,饼皮上用食用胭脂画着并蒂莲。

银盘高悬,晒谷场亮起千盏灯笼。黛玉立在临时搭起的诗棚下,手持团扇出谜:“中秋佳节结良缘——打一城市名。“棠云舟拨开人群上前,在她耳边轻语:“重庆。“温热的气息惹得她耳尖泛红,却仍将绣着“桂子月中落“的帕子递给他。

酒过三巡,棠云舟突然抱出古琴。琴弦轻拨,《水调歌头》的旋律流淌而出,黛玉倚着老槐树和唱,月光为她的白裙镀上银边。村民们自发围成圆圈,用陶碗敲击节拍。刘姥姥晃着酒葫芦笑道:“年轻时和老伴儿,也是这般赏月...“话音未落,虎娃举着摔碎的陶碗大哭:“我的酒碗!“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喧闹渐歇。黛玉和棠云舟漫步至村头的小河边,水面倒映着圆月,碎成万千银鳞。棠云舟突然蹲下,用柳枝在沙滩上画出两个小人:“等明年今日,我们...“话未说完,黛玉已用脚尖抹掉画痕:“偏不叫你说破。“

他笑着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对银质桂花耳坠,花蕊处嵌着细小的琉璃珠:“白天在你香囊里偷闻了一夜桂花香,就想着...“话没说完,黛玉已踮脚为他整理衣襟,发间的桂花发簪轻轻晃过他脸颊:“呆子,耳坠该我戴。“

远处,老槐树下的孔明灯仍在陆续升空,带着村民们的心愿飘向星河。而河畔的两人,身影渐渐融在月光里,唯有交握的手,比中秋的月色更温柔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