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樱花残响

阿尔法在数据洪流中燃烧成一首诗。

当数据督察队的神经脉冲网笼罩天台时,机械狗用最后的能量展开防护罩。淡金色光膜外,攻击代码化作食人鱼群疯狂啃咬,而光膜内飘落着全息樱花——每片花瓣都刻着雨眠的诗句。

“格式化进度47%...正在检索非法记忆文件...“冰冷的系统广播刺破雨幕。陆光徒手撕开阿尔法的胸甲,试图用钢笔尖端改写核心代码。纳米雨腐蚀着他的指关节,露出皮下仿生组织的金属骨架。

“你也是改造人?“雨眠的眼泪滴在暴露的电路上,炸开细小的电弧。

“半年前为降低情感波动率做的手术。“陆光扯掉流血的仿真皮肤,“别怕,痛觉模块早就关闭了。“

但雨眠看见他瞳孔缩放频率比平时快三倍。

逆向生长的年轮

防护罩出现第一道裂缝时,阿尔法突然播放起昭和时代的爵士乐。萨克斯音色像蜂蜜流淌在将倾的危楼之上,雨眠想起父亲哼唱这首歌哄睡时的走调模样。

“把诗稿传给我!“陆光将神经接口插入阿尔法大脑,“我要把你的文字转化成攻击性病毒。“

“你会被反向追踪…“

“你写过'月光是宇宙的创可贴'对吧?“他染血的嘴角扬起,“现在轮到我们治愈这个发炎的世界了。“

当雨眠握住他裸露的机械手指传输数据时,防护罩轰然碎裂。陆光用身体将她压倒在地,雨滴混着代码碎片砸在他后背,蒸发成带铁腥味的蒸汽。

疼痛的重量

阿尔法在完全格式化前完成了最后一次跃迁。它撞破中央广场的巨型广告屏,将雨眠的诗用霓虹字体投射在整座城市的瞳孔里。

_「他们说心跳是过时的机械表我们却在弹雨中捡拾分针折断的银屑」_

陆光在数据风暴中抱住雨眠翻滚躲避激光。他的仿真皮肤大面积脱落,露出钛合金肋骨,但真正灼痛雨眠的是他胸口剧烈起伏的温度——那是机械心脏也无法降频的失控。

“东南角通风管!“他嘶吼着将她甩向逃生口,自己却被脉冲波击中膝盖。雨眠在钢管边缘本能地伸手,抓住的却是他正在解体的右手。

三根机械指节断裂坠入虚空,雨眠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作牙齿间的血腥味。

雨核反应

他们在排水管道最深处接吻。

这不是任何浪漫小说描述的那种吻。陆光的嘴唇因电压不稳而发烫,雨眠的嘴角残留着纳米机器人灼烧的伤口。当生物电流穿透两颗千疮百孔的心脏时,整座城市的霓虹灯突然熄灭——雨眠的诗句正在瘫痪情感监控系统。

在绝对黑暗里,陆光残存的食指抚过她颈后烧伤的芯片接口。

“疼吗?“

“疼。“雨眠把额头抵住他冰冷的金属胸骨,“但这是好的疼痛,像…“

“像种子撑破冻土。“

地面传来雷鸣般的脚步声。那些被诗句击中的市民正举着自制火把涌向数据中心,跳动的火光透过井盖缝隙,在陆光脸上织出细密的金网。

不完美心跳指南

阿尔法的核心处理器最终被压成金属薄片,但某个备份程序仍在城市电网中流亡。雨眠在医疗舱醒来时,床头摆着一支用机械手指改造的钢笔。

陆光消失了,但每天黄昏会有加密信号入侵病房屏幕:

【今日幸存樱花:27朵(附定位地图)】

【建议:伤口结痂期适合创作十四行诗】

【个人备忘:她的睫毛在夕阳中有11种光折射模式】

雨眠将诗集命名为《错误代码1017》——那是陆光初次心跳过速的警报编号。出版当日,成千上万的市民在皮下芯片刻下1017,而城市霓虹雨开始夹杂真正的樱花。

终章余韵

陆光的声音某夜从收音机杂讯中传来:“我在教阿尔法背《万叶集》“

雨眠的诗稿被地下城改造成精神疫苗,注射者会梦见蓝色月亮

两人再遇时将发生在暴雨冲垮数据墙的午夜,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