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殿下,长安镇侯总兵来报,有清骑出没苏家埭附近。”
“苏家埭?”
朱由梓连忙靠近舆图,在上面仔细搜索。
“殿下,在这里。”参军戴文华眼神最好,迅速在长安镇向西北五里左右找到了苏家埭。
“报,侯总兵来报,清军散骑已至杜家滨附近。”
朱由梓再次将目光投向杜家滨,头也不抬的问道:“可探查清楚清骑何来?”
来报的塘兵低头不语。
朱由梓自然不会为难小兵,严肃道:“回去告诉侯承祖,清兵多骑兵,崇德至长安镇附近多水网,让他广洒探舟,一定要给我探清楚这队清骑来援。”
“是。”
听得命令的塘兵立马接令返回长安镇。
“你们说,这队清骑背后是谁?”朱由梓看向在场的参军们,考校般问道。
诸参军抓耳挠腮,他们加入总督幕府以前,仅仅只是一群生员,着重看得经书,很少研究兵书。
“莫非是新市战场上逃出来的?”
不怪参军们有此推论,经过一两日的战斗,新市战场上的战况已经朝着有利于明军的方向发展。
李成栋部三千人以上千人的损失代价,成功将杨承祖、勒克德浑部一万七千满汉清军挡在新市以南。
今日一早得施琅部三千水陆援兵,彻底稳固了新市一线的阵地。
随之而来的朱万化所部万人,王之仁部万人从清军背后赶到,将清人彻底围在了新市南郊。
杨承祖不甘心发动了多次突围战,都被三部挡了回来。
至于勒克德浑麾下的一千满洲骑,碍于江南水网,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但三部遣重兵把守要道、桥梁、渡口,留有机动兵力随时增援告急之地,从不主动进攻。
这让想要依靠骑兵之利切后的满洲骑沦为正面冲锋作用。
朱由梓知道,知道新市战场的清军只要吃完了他们在塘栖劫掠的粮草,迟早自乱,到时候可轻而易举将之全歼。
“不,这股清骑背后之人,一定是博洛。”
参军们看着一脸笃定的世子殿下,眼中满是不解。
朱由梓笑道:“你们仔细看各处发来的军报,可从上面看到博洛的名字?”
有参军恍然惊呼道:“还真是,不管是新市方面的李、朱、王几位总兵,还是在临平山搜山的方总兵,都没有提到博洛。”
“你们再想想当初攻打杭州时候有多少真满,现在在战场上已经有多少真满。”
朱由梓一点一点教导这些自己亲自挑选出来担任参谋的参军们发散思维,终于是有参军明悟道:“之前在杭州,清人拿出来了三千满洲铁骑,而且最终他们退往临平时这股满骑并没有多大损伤。”
“根据朱总兵、李总兵的来报,在新市战场出现的满骑只有勒克德浑手下的一千骑,还有两千骑呢?”
另一位参军脸色突然凝重道:“莫非,一直没有出现的那两千满骑由博洛带着,一直隐藏在临平山周围想要寻求战机,对一定是这样,杜家滨出现的游骑正是那两千满骑的斥候。”
“可是,这股清军的目标是什么呢?崇德?亦或是长安?”
幕府的几位参军不断分析,可最终依旧是对博洛的进攻目的猜不透。
朱由梓盯着墙上新挂上去的崇德周边舆图,上面可见分布着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河网水塘,而正是水网河塘组成了所谓的江南水乡。
“从崇德到长安镇,之间,往北是大运河,向东是长安塘,往南是上塘河,这些河道沿岸都有塘兵把守,清军以骑兵为主,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偷渡过去。”
“清人想要跳出我重兵设置的包围圈,不外乎北、东两个方向。”
“至于往南,过了上塘河依旧是往西逃走,可上塘河自海宁县入海,需要二次渡河,那时候我军早已利用舟师将其封锁,且完全暴露他们的位置,是死路。”
“而往北的大运河,河道上有舟师封锁,清骑北上只能是自寻死路,所以他们只能往东。”
“要想渡过长安塘,要不拿下崇德,要不拿下长安镇,不然他们绝无短时间内可以全部渡河成功。”
参军们无不敬佩的看着朱由梓,世子明明年岁跟他们差不多,却拥有如此惊人的智慧,可见大明复兴有望。
“殿下,那我们该是着重防守崇德呢?还是长安?”
朱由梓闻言莞尔道:“都要防守。”
“若我是博洛,哪处成功,我便从哪处突破。”
“来人,传令侯承祖,让他不管听到崇德何种消息,绝对不能轻易调动长安兵马。”
“命令,海宁郑鸿逵部立即沿上塘河北上,围剿清贝勒博洛。”
————
长安镇,此长安非彼长安,因上塘河与长安塘交接处的闸口而命名为“长安镇”。
因为清骑出现在附近,整个长安镇显得有些忙碌。
不断有塘兵自架着扁舟回来,或一身湿漉漉的来到驻防此处,负责长安镇周边防务的金山总兵侯承祖所在指挥部。
“报,杨家埭附近出现清骑。”
“报,王板桥被清骑攻占。”
......
侯承祖看着各处如雪花飞来的塘报,却始终抓不到清军主力所在。
侯家世代将门,其父侯继高因抗倭屡建战功,实授骠骑将军、都督佥事,他自幼受父亲熏陶,忠勇多才略,十六岁世袭金山卫指挥使,先委他督察驻防,得兵部认可后掌卫印,勤巡逻、补缺额、顺民心、除奸邪、劝农课、疏水利,政绩显著。
时清兵南下,松江府失守,侯承祖与其子侯世禄、夫人侯马氏散尽家业田产,变卖金银首饰,招募勇士,准备舍身抵抗。
幸得朱由梓恢复松江,侯承祖领所募五千兵北上与世子会师,得朱由梓看重,授金山营总兵官,任领金山卫指挥使。
其子侯世禄被朱由梓收入亲兵营,与徐世威同掌辅兵营。
“报总兵,斥候一队郑三眼回来了。”
侯承祖脸色一喜,激动道:“快让他进来。”
郑三眼是侯承祖之前募兵时从南下溃兵中招募的为数不多几个夜不收之一。
很快,一身伤痕累累,脸色苍白,浑身湿漉的郑三眼被同袍扶了进来。
“标下斥候一队队正郑三,参见总兵官。”
侯承祖连忙亲自将他扶起来,让人给对方换上干燥的衣物。
“小人自得到清骑入境的消息后,先是令麾下王二、张可清返营回报,然后小心沿着清骑来路探查,最终在龙华庙附近看到清军营帐。”
“细细数来约莫千人以上,挂着黄白二色龙旗,小人在辽东战场看到过,一看就是满洲旗。”
“待小人准备返营路上,却不料被清军探骑发现,好在小人反应迅速,一箭将其中一名满骑射落马下,然后与另外两名满骑拼杀,最终险胜,夺马而逃。”
“然返营各要道、桥梁均已被清人封锁,身后清骑又追杀不休,小人无奈遁入塘水逃生,最终被水流冲至上塘河,得河上塘兵相救,最顺利返营”
侯承祖听得出来对方一路上的惊险,“你的功劳本官一定会如实上报,且先下去休息吧。”
等到郑三眼下去后,侯承祖才松了口气,叫来传令兵,让他将情报立即送往崇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