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是一个巨大的书房，四壁摆满了古籍和卷轴。墨衡从最高处取下一本铁皮封面的厚书，吹去灰尘：“《界外志异》，记载了所有已知的天外生物。天外之主在最后一章。“
宁夜接过书，翻到最后。相关记载只有短短几页，但内容令人毛骨悚然：
“天外之主，无形无相，游荡于诸界间隙，以吞噬世界本源为生。其降临之处，法则崩坏，生灵异变...“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段：
“五圣器齐聚，可开天门，亦可封天门。然封印需祭品，非大能者不可为。“
“祭品...“宁夜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莫清霜。
莫清霜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姐姐当年...是自愿成为祭品的？“
墨衡叹息：“千年前的人妖大战，背后果然另有隐情。“
玄老突然想到什么：“老墨，最近玄音阁可有异常？“
“说到这个...“墨衡皱眉，“半个月前，蓝雨烟突然闭关，玄音阁全面戒严。有传言说她得到了一件上古神器，正在尝试认主...“
宁夜和莫清霜对视一眼。那“上古神器“很可能就是天妖琴！
“我们必须尽快前往玄音阁。“宁夜沉声道，“如果蓝雨烟真与天外邪魔勾结，让她完全掌控天妖琴就糟了。“
“别急。“墨衡从架子上取下一张地图，“玄音阁地形复杂，没有这个你们连门都找不到。“
那是一张精细的玄音阁布局图，标注了所有阵法、暗道和守卫分布。更珍贵的是，上面还记录了玄音阁护山大阵的运转规律。
“这...“莫清霜惊讶地看着墨衡，“如此机密的地图，您怎么...“
墨衡神秘地笑了：“天机阁有自己的情报网络。这张图就当是送给老朋友的礼物吧。“
当晚，众人留宿墨居。宁夜睡不着，独自来到院中赏月。手腕上的幻妖镜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似乎在吸收月华之力。
“在想什么？“莫清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夜转身，看到月光下的莫清霜银发如雪，异色瞳泛着微光，美得不似凡尘中人。他一时看得呆了，半晌才回神：“在想...牺牲是否真的必要。“
莫清霜走到他身旁，仰头望着月亮：“姐姐常说，有所得必有所失。她选择牺牲自己，是为了给妖族争取时间...也是为了保护你。“
“如果集齐五件圣器需要新的祭品呢？“宁夜直视她的眼睛，“你会像白璃一样选择牺牲吗？“
莫清霜沉默良久，轻声道：“我不知道。千年时光改变了很多...现在的我，或许没那么无私了。“
这个回答出乎宁夜意料。在他印象中，莫清霜一直是个为了目标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因为什么改变了？“
莫清霜转过头，异色瞳中倒映着宁夜的身影：“因为遇见了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宁夜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笨拙地转移话题：“明天...我们怎么去玄音阁？“
莫清霜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微微一笑：“墨衡答应借我们一艘机关飞舟，速度比普通飞行法器快三倍。“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同一轮明月，各怀心事。宁夜想起幻妖镜中看到的两个灵魂，想起血月刃传递的记忆碎片，想起莫清霜为他挡下的那些攻击...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来越深，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宁夜还是夜辰，或许两者都是。
而身旁这个活了千年的狐妖女子，也从最初的敌对者、引导者，变成了如今生死与共的同伴...甚至更复杂的存在。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海浪的声音。宁夜突然希望这一刻能再长一些，因为明天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危险的旅程。
……
机关飞舟穿云破雾，向着玄音阁的方向疾驰。宁夜站在船头，劲风扑面而来，带着初冬的寒意。三天前离开天机城时，墨衡不仅提供了飞舟，还给了他们每人一件隐身斗篷和几枚破阵符。
“前方就是玄音阁地界。“莫清霜走到宁夜身旁，银白色的右眼微微发光，“护山大阵已经开启，我们得按计划行事。“
宁夜眯眼望去，远处群山之间隐约可见一片亭台楼阁，最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的七层塔楼——那就是玄音阁的主阁“天音塔“。整片区域被一层淡蓝色的光幕笼罩，不时有音符状的光纹流转其上。
“蓝雨烟果然戒备森严。“玄老从舱内走出，手里拿着墨衡给的地图，“护山大阵全开的情况下，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颜如玉咳嗽两声：“所以我们需要那个小丫头帮忙。“
宁夜点点头。按照计划，他们将先联系玄老在玄音阁的内应——一个叫“琴心“的年轻弟子，她是墨衡的远亲，也是少数几个没被天外邪魔污染的玄音阁门人。
飞舟在距离玄音阁十里外的一处山谷降落。这里有一座废弃的樵夫小屋，是琴心与他们接头的地点。众人换上墨衡准备的玄音阁服饰，宁夜和莫清霜则戴上特制的人皮面具，伪装成普通弟子模样。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易使用妖力。“玄老严肃地叮嘱，“玄音阁的'辨妖铃'对高阶妖力特别敏感。“
日落时分，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少女悄然来到小屋。她约莫十七八岁，面容清秀，腰间挂着一把短琴，走路时几乎不发出声音。
“琴心见过各位前辈。“少女行了一礼，声音如清泉叮咚，“阁中情况比墨爷爷预想的还要糟糕。蓝阁主已经完全控制了天音塔，日夜弹奏那件'神器'，已有半数弟子被其音律蛊惑。“
“是天妖琴？“宁夜急切地问。
琴心点头：“正是。三天前，蓝阁主突然宣布闭关突破，实则是在尝试与神器完全融合。被蛊惑的弟子眼神呆滞，对阁主唯命是从，我们称他们为'琴奴'。“
莫清霜眉头紧锁：“你能带我们进去吗？“
“可以，但最多两人。“琴心解释道，“近日阁中戒严，陌生面孔会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