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基因实验

陈哲一阵头皮发麻。

血鸦机甲站在被烧灼与破坏痕迹斑驳覆盖的通道口,红外照明收缩为锐利的扇形锥束,光柱缓慢扫过眼前这道已经严重变形的金属安全门时,溅起一层薄薄的金属锈尘。

那一瞬,他几乎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焦煳与腐败混合的气息。

他低声骂了一句,拔出链锯剑,将照明强度调至最低,悄然开启步态抑制程序,让血鸦机甲进入近似“潜行”状态。

门后的通道呈下沉式结构,三米见方的空间显得极度压抑,墙面原应整洁但此刻遍布破损裂纹。

边缘设有封闭式轨道装置,部分轨道已扭曲翘起,一节嵌入墙体的车厢残骸如同脱轨的躯体,金属表皮扭曲如布。

他目光下移,脚下的地面几乎无一处完好,细密的弹孔密布于墙角与地板之间,有些已被粘稠的绿色液体凝固包裹,其内部依稀可见碎裂弹头嵌入的轮廓。

天花板上垂下数十根烧焦电缆,有的还残留火焰熏黑的痕迹,像枯竭的血管,滴着不明的黑色液体,落在装甲之上发出微弱腐蚀声。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几乎要钻进鼻腔的腥甜气味,浓得令人作呕。

地上……

是尸体。

最初只有几具,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穿着深蓝色的科研制服,衣物编号系统清晰可见,后颈的条形码已烧焦,但胸前的身份识别芯片还闪着电火花。

陈哲操控机甲向其中一具靠近,发现那人呈蹲姿,面朝墙角,双臂死死抱住头。

头盔消失了,脖子上是清晰可见的锐器贯穿痕迹,从后脑穿出,前额撕裂,鲜血已经与墙面氧化斑混为一体。

再往前,一具尸体斜插入半塌的墙壁中,仅剩半个身躯嵌于其中,躯干被硬生生掰开,破裂的内脏与钢筋缠绕,形成一种异样的“缠绕物”。

通道尽头的照明设备破碎不堪,所幸血鸦的热成像模组仍可微弱工作。

而越往深处走,尸体的数量便越密集。

不仅有技术人员,还有安保部队的残骸,黑色战术甲片散落一地,其中一副外骨骼框架甚至卡在门缝之中,疑似曾试图从内侧封死通道,但被什么力量生生撕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面目全非、甚至几乎失去“人类”形态的残骸。

皮肤呈半透明状态,肌肉纤维裸露在外,血管肿胀,神经组织从背部像触手一样蔓延到四肢末端,有几具甚至拥有额外关节与不对称的指节结构。

陈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俯身。

他取出机甲探针模块,读取其中一具残骸上的编号芯片:

编号:【Type-B-07】

品名:【012型基因战斗原体】

他缓缓抬起链锯剑,轻轻一碰那具尸体,其皮肤表面残存的蛋白质层竟在接触瞬间溃烂,像潮水般消散,只留下裸露的钙质骨骼。

这些,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人类。

更像是被强行“嫁接”了属于阿尔法原虫的异种组织之后进化失败的试验废品。

他继续深入走廊,脚步在寂静中回响,仿佛整艘废弃舰艇都在屏息聆听。不久,一道半掩的金属门映入眼帘,门上锈迹斑斑,嵌缝中渗出暗色的沉积物,似乎已有多年无人触碰。

门旁墙面上,斑驳的铭牌依稀可辨,写着“B6·封闭培养间”几个字,字体被岁月磨蚀,显得模糊不清。

门控系统上本应闪烁的提示灯早已熄灭,只剩一圈焦黑的痕迹昭示着它曾经的功能。

陈哲在门前停下,犹豫片刻,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然后操控机甲,小心翼翼地伸出机械臂,以缓慢而均衡的力道推开沉重的舱门。

“嘎吱——”

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大门缓缓开启。

门后的空气带着一股刺鼻的腐蚀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几乎作呕。

眼前是一间意外保持完整的实验室,面积极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天花板上的灯管多已碎裂,仅有角落残留的应急照明闪烁着昏黄微光。

三面墙壁几乎都被巨大的生化培养仓覆盖,厚重的玻璃罩布满裂痕与凝固的液痕。

大多数培养舱已经断电,舱体表面一片漆黑。

但仍有三台似乎依靠残存的备用能源勉强维持封闭状态,微弱的蓝光在舱壁内部流转,仿佛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透过半透明的液体,陈哲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漂浮的生物残骸。

那是一具不完整的生物体,仅保留了上半身,胸腔破裂,骨骼裸露,脊柱如扭曲的钢缆般在液体中微微漂动。

它的头部残缺,眼眶空洞,仿佛正在直勾勾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

然而,即便残破,它的身体仍保有近乎完美的仿人比例,显示出极高的工程设计水平。

陈哲调整了机甲视角,红外扫描器的光束在幽暗中探测细节。他注意到,那具生物脊椎两侧竟生出了六条螺旋状突触,如同根须般蔓延,深深嵌入舱体内部的管网中。这些突触末端连接着不明装置,似乎在进行某种持续性的能量交换。

更令人不安的是,一种暗绿色的粘液正从生物表面缓缓渗出,那液体呈油脂状,在接触培养舱内壁后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腐蚀玻璃,留下一圈圈半透明的侵蚀痕迹。

地面上,一副穿着白大褂的骨架斜靠在操作台边,仿佛在生命终结前仍试图完成某个关键的程序。

它的头颅向后不自然地扭曲,颈椎断裂处布满细小的齿痕。双臂早已干枯僵直,其中一只手臂仍固执地指向操作屏幕,像是在拼命传达最后的警告。

很显然,眼前这间实验室背后隐藏着远比眼前所见更加可怖的真相……

考虑到如今的血鸦已然受损严重,恐怕难以胜任突如其来的遭遇战,陈哲默默离开了那间实验室,回到主通道,继续前行,不久便抵达了尽头。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墙面布满弹孔与灼烧痕迹,空气中仍弥漫着焦煳味与干涸血腥的气息。

原本整洁的玻璃幕墙早已破碎,外层支架倾斜扭曲,断裂的电缆像钢丝般垂挂于天花板与地面之间,仿佛一张凌乱的铁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