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识如同沉船,艰难地浮出冰冷漆黑的海面。

张千禧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如同有铁锥在反复凿击他的太阳穴,眼前金星乱冒。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憋闷得厉害,仿佛昨晚经历的不是一场睡眠,而是十公里负重越野。陌生的木质天花板,糊着泛黄的旧报纸,缝隙里能看到深色的房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灰尘味,还有一种……属于这个“家”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

他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架床上,身上盖着洗得发白、印着褪色熊猫“盼盼”图案的薄被。房间很小,除了这张床,只有一个掉了漆的旧衣柜,一张摆着几本旧课本的桌子,墙上贴着一张《圣斗士星矢》的海报,边角已经卷曲。一缕清晨微弱的阳光,从未完全掩住的、糊着旧挂历纸的门外缝隙挤了进来。

这就是“1990年的张千禧”的家。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冲击着他:陌生的街道、废弃公园长椅、撕裂夜空的诡异“流星雨”、紫色晶体中蠕动的恐怖阴影、意识深处那宏大疲惫的低语、以及……身体深处爆发出的那股磅礴暖流,和随之而来的、一拳砸裂水泥扶手的恐怖力量!

“不是梦……”张千禧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头痛和身体的强烈不适感,是那力量爆发的后遗症?还是穿越本身带来的时空排异?

就在这时,门外客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劣质的喇叭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努力地播放着早间新闻。一个字正腔圆、属于这个年代的播音员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接下来为大家播报近日新闻。1990年9月1日晚,一场罕见的、覆盖全球范围的‘蓝色流星雨’奇观降临地球,引起了世界各地的广泛关注。据我台记者多方调查取证,昨夜这场史无前例的流星雨,在突破大气层后,仍有约90多颗体积较大的陨石未能完全燃烧殆尽,最终降落在世界各个角落,包括我国境内多地……”

蓝色流星雨!覆盖全球!

张千禧的心脏骤然缩紧。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头痛似乎都被这消息压下去几分。

“……各地天文台和地质部门已迅速行动。值得注意的是,经相关专家对境内部分已回收陨石的初步实地检测发现,这些陨石在经历大气层剧烈摩擦燃烧并冷却多个小时后,其表面或内部裂隙处,仍持续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幽蓝色的光晕!这种现象在过往的陨石记录中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闻所未闻。专家们对此现象表示高度关注,正在进行更深入的成分分析和辐射检测……”

幽蓝色的光晕!张千禧的瞳孔猛地收缩。这绝不是自然现象!他清晰地记得昨晚“看到”的紫色晶体核心!那冰冷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这蓝色的光晕,是它们残留的能量辐射?还是……某种休眠或伪装的形态?

新闻还在继续,播音员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更令人忧心的是,自昨夜流星雨事件后,世界各地,包括我国部分陨石坠落区域附近,陆续有报告称,部分人群出现了多种不同的身体症状。症状表现各异,从轻微的头晕、恶心、短暂幻觉、皮肤出现不明红疹或蓝色斑纹,到少数人出现异常亢奋、攻击性增强,眼睛透出呈蓝色或绿色光晕,甚至……短暂的意识丧失和身体机能异常增强等报告。目前,各地医疗机构和相关部门已介入调查,初步怀疑这些症状可能与陨石携带的未知物质或辐射有关……”

“症状……身体机能异常增强……”张千禧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吱嘎——”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一个穿着灰蓝色工装、面容略显疲惫的中年妇人探进头来,是“张千禧”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千禧?醒了?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白?”她看着儿子苍白的脸色和额头渗出的冷汗,语气带着关切。

“没……没事,妈,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头疼。”张千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尽量模仿记忆中这个年纪少年应有的语气。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母亲,还好,她看起来精神正常,没有新闻里描述的任何症状。

“哦,那赶紧起来洗漱吃饭吧。今天开学第二天,别迟到了。锅里给你热着粥呢。”母亲唠叨着,转身又去忙活了。

张千禧松了口气,撑着身体坐起来。就在他双脚落地的瞬间——

“嘶!”

一股远比清晨醒来时更强烈、更清晰的能量感瞬间流遍全身!仿佛沉寂了一夜的火山,在黎明时分轰然苏醒!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速度似乎快了一倍,心脏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泵出远超常人的血液。肌肉纤维微微震颤,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五感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听到隔壁邻居家水龙头滴水的嘀嗒声,能闻到窗外飘来的、隔了几条街的油条香气,甚至能感觉到脚下木质地板极其微弱的形变!

这不是错觉!不是刚睡醒的迷糊!

是进化!

语在脑中回响:【……馈赠…截取…开始…沉睡…能源…苏醒…】。这就是“日冕进化”?每一天过去,他的身体都在缓慢变强,睡醒后的他的平常动作让他感受到他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说他脑子里的声音真的不是幻觉?昨天流星雨中的蓝色眼眸究竟是?我到底来到了怎样的世界?这个世界科幻的一批!

张千禧深吸一口气,走到房间角落那个斑驳的搪瓷洗脸盆前。他拿起印着大红双喜的搪瓷缸,准备舀水。手指触碰到缸壁的瞬间,他心头一跳,连忙控制力道,生怕像捏碎课桌角那样把它捏瘪。

他小心翼翼地端起盛满水的脸盆,那沉甸甸的重量感……在他手中却轻飘飘的,仿佛端着的是一盆泡沫塑料。他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还是那张属于15岁少年的、略显稚嫩的脸,但眼神深处,却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重和锐利。瞳孔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绿色流光闪过?

他尝试着握紧拳头,感受着肌肉紧绷带来的澎湃力量。他走到床边,手指轻轻搭在坚硬的木质床架边缘。没有用力,仅仅是手指搭上去,那被虫蛀过、但依旧结实的硬木,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稍微用了一点力——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床架边缘,被他手指按到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张千禧触电般收回手,心脏狂跳。他昨晚还能控制住不捏碎东西,今天只是“搭”上去,就差点弄坏了床架?这力量增长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他感到一丝恐惧。如果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这不仅仅是力量,随之而来的五感敏锐度提升,也让他对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异常敏感,信息量骤然增大,大脑处理起来也有些吃力。

他必须尽快适应和控制这暴涨的力量!

洗漱完,坐到小饭桌旁。桌上摆着一碗稀粥,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两个黄面馒头。母亲坐在对面,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听着收音机里重播的早间新闻,内容正是刚才电视里播报的“蓝色陨石”和“人群症状”。

“唉,你说这世道,天上掉石头还能掉出病来?”母亲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普通老百姓的担忧,“听你爸说咱厂老王家那口子,昨晚上看完流星雨回来就头晕恶心,今天请假了。西头胡同里那个二流子‘三疤瘌’,平时蔫了吧唧的,今早不知发什么疯,跟人抢早点摊子打起来了,力气大得吓人,好几个人才按住……真是邪门了。”

张千禧默默地喝着粥,咸菜嚼在嘴里如同木屑。母亲的话像冰冷的针,刺在他心上。老王家那口子的症状像轻度辐射反应或精神干扰,而“三疤瘌”的表现……攻击性增强、力量异常增大……这不正是新闻里提到的症状吗?而且很可能与那幽蓝陨石散发的能量有关!

是寄生?是感染?还是……某种能量辐射诱发的变异?那些扎隼星人的孢子胚胎,已经开始在人体内起作用了?

危机感从未如此强烈。这不再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它就发生在身边,发生在1990年这个看似平静的早晨!

“妈,我吃好了,上学去了!”张千禧几口扒完粥,抓起那个印着“上海”字样的旧帆布书包就往外冲。

“哎!慢点!这孩子,今天早点回来别像昨天疯玩到半夜……”母亲的声音被关在了门后。

冲出家门,九十年代初清晨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自行车铃声叮当作响,穿着工装的人们行色匆匆赶去上班,路边早点摊冒着腾腾热气,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切看起来都与昨天无异,但张千禧的感官却捕捉到了不同。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弱、冰冷、令人不安的能量“余韵”。这感觉与昨晚感知到的陨石核心能量同源,但更加分散、稀薄,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尘埃,飘散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它们正无声无息地渗透进这座城市,影响着这里的人。

他集中精神,尝试着去“追踪”这丝感觉。目光扫过街上的行人。大部分人都很正常,步履匆匆,为生活奔波。但偶尔,他能看到一两个精神萎靡、脸色苍白的人,或者某个眼神异常亢奋、动作幅度过大的人。每当目光扫过这些人时,他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就会产生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或“排斥”感,仿佛磁石遇到了同极或异极。

这感觉非常模糊,时断时续,难以捉摸。但张千禧确信,这就是地球意志赋予他的“能量感知”能力在起作用!它在帮助他分辨哪些人可能受到了那幽蓝能量的影响!

他需要更多的练习,需要更清晰地掌握这种感知能力。这将是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识别潜在威胁(被寄生或严重辐射影响者)和寻找潜在盟友(可能被地球意志“反哺”而觉醒正向能力者)的关键!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和惊呼。

“哎哟!老王!老王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按住他!”

“他劲儿太大了!小心!”

只见前面一个家属院的门口,几个男人正奋力地按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汗衫的老者——正是母亲刚才提到的“老王家那口子”,王大爷!此刻的王大爷双眼赤红,布满血丝,瞳孔深处似乎也有一丝不正常的浑浊蓝光在闪烁!他嘴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低吼,身体剧烈地挣扎着,力气大得惊人!一个按住他胳膊的壮汉竟然被他猛地一甩,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

“找到他!找到他!”王大爷嘶吼着,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狂躁和攻击性!他猛地挣脱了最后两人的束缚,像一头被激怒的老熊,朝着张千禧这个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他挥舞着手臂,目标似乎是路边一个吓得呆住的小女孩!

那股冰冷的、混乱的、充满恶意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寒风,瞬间扑面而来!比张千禧在街上感应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十倍!清晰十倍!

危险!

张千禧瞳孔骤缩,身体在本能驱动下瞬间绷紧。暴涨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咆哮奔腾。来不及多想,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在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后发先至,挡在了小女孩身前。

面对状若疯魔、直扑过来的王大爷,张千禧没有选择硬碰硬。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体内翻涌的巨力,看准王大爷冲过来的轨迹和重心不稳的破绽,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如同鬼魅般侧身让过那狂乱挥舞的手臂,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王大爷的手腕!

“呃?!”王大爷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他赤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只烧红的铁钳死死夹住,那恐怖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张千禧强忍着将对方手腕捏碎的冲动,感受着从对方皮肤下传来的、那冰冷混乱的、如同无数细小虫子在蠕动的能量波动。他心中寒意更盛。这就是被深度影响甚至……寄生的样子吗?如此短的时间,就在普通人身上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异变!

他不敢多耽搁,扣住王大爷手腕的手猛地发力向下一带,同时脚下巧妙地一绊。

“砰!”

一声闷响,王大爷那失控的身体被干净利落地摔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旁边的几个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小……小千禧?,好身手啊!啥时候练的?”那个被甩开的壮汉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张千禧,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后怕。

张千禧没有回答,他松开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刚才情急之下爆发的力量,几乎又要失控了!他甩了甩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被捆起来的王大爷看了看小女孩,又死死的盯着张千禧,嘴里低声的呢喃着:“找到了,找到了,两个,特殊”

他被王大爷那不似人类的眼神看的发瘆,便转头安慰身后的小女孩,小女孩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张千禧认识小女孩,这是他们街对面刘阿姨家的孩子,刘阿姨经常跟自己的母亲一起在外面织毛衣唠嗑,小女孩叫彤彤。

“彤彤,你妈妈呢?”

“我妈妈去买菜了,王大爷怎么了?生病了吗?”彤彤捏着衣角问道

“我也不清楚,你快回家吧一会有人带王大爷去医院,别害怕”

彤彤看着周围的人群和被绑住的王大爷,叉着腰装起了小大人对着王大爷喊道:“王大爷你吓到彤彤了!王大爷坏!千禧哥好,大白兔给千禧哥不给你了!”,说完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放在了张千禧的手中就跑开了,一步三回头的挥手告别,

“慢点跑”张千禧捏着奶糖乐呵呵的摆手。

壮汉看着王大爷渐渐的安静下来便向旁边哭哭啼啼的王大娘问道:“嫂子,老王这是怎么了?得疯病了?昨天还好好的啊”,王大娘强忍着哭声回道:“俺也不到咋了,昨天晚上俺家老王回来就说身体不舒服便早点睡下了,今天吃完早饭出门上工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建国你说嫂子我该怎么办啊?“

建国也姓王,但跟王大爷没有亲属关系只是对面邻居和工友,跟张千禧的父亲同为轧钢厂的钳工,为人仗义本分在邻里街坊口碑不错,他拍了拍胸脯子说:嫂子你别急,我叫人去叫厂里的医生了等会就能过来,你先等会我我去跟张家小子说个话交代下”

张千禧抬头看着建国叔问道:“咋了建国叔,王大爷这咋成这样了?昨天我爸还说要跟他拼酒呢。”

建国叔揉了揉张千禧的寸头感觉扎手,开口道:千禧你这是到发育期了啊个窜挺快力气也不小了啊,你王大爷我看着估计是中邪了,等厂里医生看看咋治吧,叔这现在也走不开,你先去街道把老王家你王姐叫回来,让你王姐带派出所的同志来现场看一下,你王大爷这一发疯把挺多公家财产弄坏了得让公家的人来登记看怎么处理赔偿,别让人嚼舌根子。”

“好嘞建国叔,我这就去”张千禧一口答应,本来对学校无感的他正好借着这个事由光明正大的逃课,而且空闲的时间还可以探索下自己的身体变化和王大爷的情况,

他认为王大爷的突然发疯和莫名其妙的话一定是跟昨天的流星雨有一定关系的,正好去街道也可以了解下周边是否有着相同症状的人,最主要的是王大爷的那句找到了的呢喃,别人可能没听到,但身体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张千禧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句两个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两个?难道说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