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战场穿心，血石燃魂

寒风卷着铁锈与焦土的气息，刮过尸横遍野的栖凤坡。残破的“姜”字王旗斜插在泥泞中，旗下，大姜长公主姜璃，一身染血的嫁衣红得刺目，手中长剑拄地，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对面，曾许诺与她共治江山的驸马，如今的叛军首领沈砚，手中的长枪犹在滴血——那是她的血，正从心口那贯穿前后的狰狞伤口中汩汩涌出。

“为…什么？”姜璃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致命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嫁衣的赤金凤凰被血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

沈砚的眼神冷漠如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说出的话却淬了毒：“妖后姜璃，祸乱朝纲，勾结魔道，其罪当诛！杀你，乃天命所归！”他身后的士兵齐声呐喊，声浪震天。

天命？姜璃想笑，牵动伤口却咳出血沫。她为大姜出生入死，浴血沙场十载，换来的竟是新婚战场上，被夫君亲手穿心，冠以“妖后”之名？

“咳咳……为、为什么……”她喉间挤出的声音像在刀刃上碾过的砂纸，沾着血腥甜腻的黏液，每一次发声都像从心口扯出一条筋。膝盖深处渗出的血慢慢洇湿了战袍，她却死死盯着那个高举长枪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暴起发问，声音撕裂得像被野兽撕咬的锦缎，“沈砚！你我是同登凌霄宴的少年，同守蒙山关的袍泽！我为大姜浴血十年，换来的竟是你这一枪？！”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腥甜的血沫喷溅在发白的战甲上，“你看看这战场！看看这残旗！你看看——你看看我胸口这洞！”

沈砚却避开她最后的质问，声音像是淬了寒冰的毒刃，狠狠掷出：“妖后姜璃！你祸乱朝纲，勾结魔道，残害忠良，其罪罄竹难书！今日，便是你伏诛之时！杀你，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他身后的叛军士兵如同被操控的木偶，齐声嘶吼，声浪震天，带着盲目的狂热：“杀妖后！清君侧！天命所归！”每一声呐喊都像是钝斧砸在她心上，她胸口的血洞随着呼吸微微翕动，像一只濒死的野兽在喘息。

“呵……呵……”姜璃想放声大笑，可喉咙里却挤出一串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她看向那条拇指粗的傀儡丝，扯出一丝比哭更难看的笑，“天命？呵……”那声音像是被风撕扯的布条，带着细小的血沫子，“天命在你们手里，可你们的命，又攥在谁的掌心？！”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喷洒在绣金嫁衣上，像是在给这华服补上最后的暗红色刺绣。

就在她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那曲调穿透了时空。她看见那个身影，戴着悲喜面具，手中铜铃摇晃。那曲调在她耳畔回响，像是最古老的祭祀，又像是最绝望的挽歌。

“是你……又是你……”她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血水，带着细小的气泡和难以言喻的痛楚，“为什么……为何你总在……在我最痛的时候出现……”

送嫁人没有回答，只是铜铃依旧作响。那声音像是从她记忆深处涌出的潮水，携带着天界大婚的霞光、龙宫献鳞宴的海沟呜咽、狐族继任大典的夜风哀吟。每一次盛大的庆典，都伴随着不可逃脱的剧痛。

“不……不要……”她试图挣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不要……再来……”眼眶里翻涌的血沫子噗噗作响，像在诉说着无尽的绝望。她看着那条若隐若现的傀儡丝，瞳孔骤然收缩，“原来……原来是我……”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剧痛达到了顶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她感受到了一种超越凡俗的冰冷意志，像是亘古寒冬的冰霜，又像是暴戾星河的火焰，在她濒死的绝境中被彻底点燃！

“吼——！！！！！”一声巨吼从她心底深处发出，那声音像是从混沌初开的裂缝中涌出，带着足以焚尽三界的怒火。在她破碎的心脏深处，一点微弱却纯粹到极致的血光骤然亮起！那光芒瞬间凝聚，化为一滴浑圆剔透的血泪石！

“轰——！！！！！”赤金色的混沌神火冲天而起，瞬间席卷栖凤坡！空间在哀鸣，时间仿佛凝固！所有士兵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神火彻底吞噬！

“玄——羿——！！”她的声音响彻天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天之上掷下的神雷，“你窃取情丝，篡改命簿，让本座尝尽穿心剜骨之痛……今日——”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本座回来了。”

她抬手，对着那冥冥中的宿命，对着那幕后黑手，对着那扭曲的“命运”，虚空一握。

“你的死期，到了！”她的声音冰冷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天之上坠落的神谕，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神火褪去，栖凤坡恢复死寂，唯余一片焦土与灰烬。青璃缓步踏出火焰，每一步都似踩在虚无与实有之间，周身混沌之气如同倒卷的星河。她抬手抹去唇角残留的血沫，那暗红色的液体在指尖化作点点金芒，又重新融入嫁衣化作的神袍。

“沈砚……”她忽然轻笑，笑声像是冰层下流动的暗河，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你这蠢货，至死还在那条可笑的丝线上挣扎。”她轻轻抬起下颌，月白玉石般的面容在血光映照下更显冰冷，“玄羿，本座倒要看看，你还能躲到几时。”

她忽然抬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掌心骤然绽开一团赤金色的混沌神火。那火焰仿若有了生命，在她掌心盘旋飞舞，发出细微而清脆的轰鸣声，如同远古神兽的低吼。青璃的指尖轻轻一弹，那团火焰便化作一条蜿蜒的火蛇，向着九重天的方向疾驰而去。

“去吧，替本座送封请柬。”她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那躲在暗处的玄羿，也知道本座回来了。”

火蛇一路冲破云层，留下一道炽热的轨迹。九重天阙的宫门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殿宇深处，一双幽绿的眼睛在暗处闪烁。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玄羿。他望着火蛇愈来愈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青璃……”他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你终于还是醒了。”

玄羿的身形在光影中掠过，他穿过重重殿门，来到一座被阴云笼罩的高塔前。塔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宛如一座囚禁着恶魔的牢笼。塔顶，一面巨大的青铜镜悬浮在空中，镜面泛着诡异的红光。

“宿命之镜……”玄羿轻抚镜面，镜中映出的竟是姜璃濒死的画面，“你十世轮回，我费尽心机，却终究还是算漏了这一步。”他忽然抬头，望向镜中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青璃，你以为觉醒了就能胜我？”

镜中的青璃微微一笑，那笑容冰冷而高傲：“玄羿，你不过是个篡改命运的蠹虫，本座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玄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镜面：“你以为我怕你？”

“呵……”青璃冷笑一声，“你连直面本座的勇气都没有，又凭什么谈胜败？”她的指尖轻点镜面，镜中景象瞬间变幻，现出栖凤坡的惨烈场景。

玄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从镜中涌出。这股力量犹如最汹涌的浪潮，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压，瞬间将他淹没。

“你……”玄羿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的身形也在力量的冲击下逐渐模糊，“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青璃的笑声如同冰刃划过玄羿的心脏，“我想让你明白，篡改本座命运的代价……”

她轻轻一挥手，镜中的画面瞬间破碎，化作无数碎片向玄羿飞去。每一片碎片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刺入他的身体，留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玄羿惨叫一声，他的身体开始迅速枯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带着无尽的惊恐与绝望：“不……不要……”

青璃的目光冰冷如霜，她望着玄羿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语气中满是杀意：“这只是开始，玄羿。”

九重天阙的宫门在狂风中轰然倒塌，一缕暗红的血光从塔顶冲天而起。那血光直冲云霄，照亮了整个九重天，预示着一场惊天动地的神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