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书院除名,破碗崩家犬
- 凡尘诗圣:我的崩仙碗能镶万物
- 踹你不预约
- 1866字
- 2025-06-14 14:26:09
青石城。毓家书院。朱漆大门紧闭如巨兽獠牙。
“啪!”
戒尺抽在青石地面的脆响,惊飞檐下麻雀。
“毓秀!三载《千字文》背不全,昨日竟将‘天地玄黄’诵成‘狗地黄汤’!”白发夫子须发戟张,枯指几乎戳到阶下少年鼻尖,“朽木!粪土之墙!滚出书院!”
哄笑声海啸般扑来。毓秀攥紧洗得发白的旧锦袍下摆,指尖掐进掌心。他垂着头,视线里只有夫子翻飞的酱紫色袍角和同窗们金线密绣的锦靴尖——那些靴子曾无数次故意踩过他磨薄的布鞋。
“宗族不养废物!”毓氏族长毓承宗的声音冰锥般刺下,“即日起,除名!滚出毓家!”他身后,毓秀父母垂首侍立,父亲毓明德紧攥着袖口,指节青白,母亲柳氏死死咬着唇,渗出血丝,目光却死死钉在青石板缝里,不敢看儿子一眼。
“爹……娘?”毓秀喉咙发紧。
毓明德猛地别过脸,声音从牙缝挤出:“走!莫再…辱没门楣!”柳氏身体晃了晃,几乎软倒,被丈夫死死架住,只有一滴滚烫的泪砸在青石板上,漫开水花。
没有包袱,没有盘缠。
毓秀怀里只揣着半块冷硬的杂面馍,还有一本边角卷得起毛的薄册子——那是他开蒙时母亲一字一句抄给他的《蒙童诗草》。他最后望了一眼那扇沉重朱门,门缝里父母模糊的侧影迅速消失,像被巨兽吞没。他转身,走向青石城那扇低矮破败的侧门,门外,是冬日灰蒙蒙的、属于贱民的街巷。
青石城镇边缘的“瓦罐巷”,名副其实。两侧歪斜的泥坯房挤得喘不过气,屋檐滴着隔夜的脏水,空气里混杂着劣质酒气、腐菜叶和阴沟的腥臊。毓秀蜷缩在一个堆满破陶罐的角落里,寒风刀子似的从破锦袍的窟窿眼往里钻。他摸出那半块馍,硬得像石头,掰了一小角塞进嘴里,冰冷粗糙的碎渣刮着喉咙。
“呜…汪!汪汪!”
三条癞皮土狗嗅着味儿围了上来,涎水顺着焦黄的獠牙滴落。领头的黑狗格外壮硕,脖颈一圈杂毛倒竖,正是毓家二房少爷毓庆豢养的“追风”,平日没少仗势追咬贫户孩童。它低吼着,狗眼贪婪地盯着毓秀手中那点可怜的吃食。
“滚开!”毓秀哑声呵斥,下意识将馍和诗稿往怀里藏。
“呜嗷!”追风猛地前扑,腥风扑面!毓秀慌忙抬手格挡,破旧袍袖嗤啦一声被利爪撕开。混乱中,怀里那本《蒙童诗草》掉了出来,落在污水里!
“我的诗稿!”那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念想!毓秀目眦欲裂,什么都顾不上了,扑过去想抢回。追风却抢先一口叼住诗稿,得意地甩着头,污浊的口水迅速浸染了脆弱的纸页。
绝望和屈辱像冰冷的毒蛇噬咬心脏。毓秀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那个豁了口的破陶碗——这是他一路从毓家墙根下捡来的唯一“家当”。一股无名火轰地冲上头顶!
他抓起破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对着追风那张丑恶的狗脸,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诗稿扉页母亲娟秀的字迹,那句开蒙时念了千百遍的:
“床前明月光——!”
声音嘶哑干裂,像破风箱在抽。
“嗡——!”
豁口陶碗骤然爆出一团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辨的浑浊黄光!一股沛然巨力猛地从碗底炸开!毓秀只觉得手腕剧震,破碗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正砸在追风那张开的、叼着诗稿的狗嘴上!
“咔嚓!嗷呜——!!!”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和凄厉到变调的狗嚎同时响起!几颗带血的黄牙混合着破碎的陶片、湿烂的诗稿纸屑,在污浊的空气里四散飞溅!追风像被无形的巨锤夯中,惨嚎着翻滚出去,撞塌了一摞破陶罐,狗嘴血肉模糊,呜呜哀鸣着夹起尾巴,带着两条吓傻的跟班狗,屁滚尿流地消失在巷子深处。
死寂。
只有陶碗碎片落地的叮当声,还有毓秀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微微颤抖的手,又看看污水里沾着狗血和泥土的几页残破诗稿,再看看那堆陶片——其中最大的一块,豁口边缘,似乎有极其黯淡、如同错觉般的细微纹路一闪而逝。
冷硬的馍早已掉进泥水里,沾满污秽。他慢慢蹲下去,手指颤抖着,一片片去捡拾那沾了狗血和污泥的诗稿残页。母亲娟秀的字迹在污渍下显得模糊而脆弱。他用力擦,擦不净,冰冷的泥水混着某种滚烫的液体砸在纸页上。
巷口阴影里,一个跛脚的身影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是张浩,毓秀幼时的伴读。他看着自家少爷蜷在脏污角落里,像只被遗弃的幼兽,肩膀无声地抽动。张浩眼眶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终究没敢上前,只是死死记住了少爷捡拾碎片时,那豁口陶碗残片上,一闪而逝的、非比寻常的暗纹。
更远处的屋檐上,一点铜铃的微光在寒风中轻轻晃了一下,随即隐没。风中似乎传来极轻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冰冷而精准。
毓秀将那些残破湿冷的纸页紧紧贴在胸口最里层,仿佛汲取最后一点微温。他捡起那块沾满泥污的馍,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狠狠咬了一口。冰渣混着泥沙的粗粝感刮过喉咙,他用力咀嚼着,吞咽着,仿佛要将这满巷的寒冷、屈辱和那点碗底残存的、荒诞不明的温热,一同咽下肚去。
冷馍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牙印,如同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