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星之下

冰原之上,寒风如利刃般呼啸,天地间一片苍茫。

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穿透而下,洒在雪原之上,映出淡淡的金色。但这温暖的光辉,无法融化哪怕一寸寒霜。死寂的战场横亘在极北之地,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唯有飘落的雪花,还在无声地讲述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悲剧。

世界树残骸静静地伫立于雪原之上,已然失控的数据节点仍在时不时闪烁出诡异的红光,仿佛腐蚀着空间本身。钢铁与晶体交错构成的建筑早已破败崩塌,散落的机械残骸和干涸的血迹,记录着这片土地的历史——无数人类为了抵御崩坏在这里战斗、牺牲,甚至连名字都未曾留下。

而在这片沉默的大地之上,一道身影悄然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一处实验装置的核心仓中,冰蓝色的虹膜在幽暗的空间中泛着微光。呼吸开始规律,血液流动恢复,系统检测数据稳定,她——醒了。

【A-079号个体,生命特征正常。】

【继承者计划·激活中。】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漠如机器,但那双眼睛里,却透出微弱的人性光辉。

她静静地躺着,没有挣扎。她记得这里是一个封闭实验基地,记得自己的编号,但除此之外,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是谁?”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是雪落的声音,没有人回应她。

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她是这个世界创造的工具,是一把被精密锻造、等待投入战场的武器。她的出生并不因爱,也无关家庭或归属,只因为人类想要留下最后的火种。

她知道,自己的觉醒意味着战争仍未结束。

忽然,机械舱的大门“咔”的一声被打开,刺目的光线从门缝中照进来,她本能地微微眯起了眼。

一道人影站在门口,逆光之下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袭战术披风随风飘动,胸口银白色的徽章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那是赫赫有名的“天命残部队”指挥官之一——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确认编号A-079苏醒。身份标签:继承者计划实验体。具备A级以上战斗潜能。”布洛妮娅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苏醒的少女,语气平淡如水,“你可以站起来了吗?”

她点头,动作机械但利落,随后走出仓体,站在了布洛妮娅面前。

“我已准备完毕,请下达指令。”

“……我们不是在用命令控制你。”布洛妮娅微微皱眉,然后补了一句,“你需要一个名字。”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太理解“名字”这种东西的意义。

“从今天起,你叫羽落。”

布洛妮娅说这话时,语气罕见地温和了一些,“你如羽般飘落于废墟之中,却仍怀有炽热的心。这是人类所独有的情感,是你与机器的最大区别。”

“羽落……”少女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些不确定。

“名字是束缚,也是希望。”布洛妮娅低声说,“记住这个名字,它代表你自己。”

——

雪地上,羽落第一次穿上天命配发的战术外骨骼,银黑色的装甲包裹着她瘦削的身躯,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却拥有远超常人的灵敏与破坏力。

布洛妮娅走在前方,身姿挺拔,步伐坚定。羽落默默跟随其后,一路走过废弃的研究通道、塌陷的天桥、残存的崩坏体骸骨。尽管风雪扑面而来,她始终没有停步。

终于,两人抵达了前线临时指挥部。

帐篷中灯光昏黄,地面上铺着防寒布料和战术地图。几名女武神正围坐在一起,讨论战术。其中一个银白色长发的少女抬起头,眼神干净澄澈,嘴角露出明媚的笑意。

“哇,新人吗?”

“……你是琪亚娜·卡斯兰娜?”羽落下意识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

“哇,还知道我诶~”琪亚娜笑着挥了挥手,“欢迎回来,羽落……对吧?”

羽落一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知道琪亚娜这个名字,也许是在被制造的过程中植入了部分记忆数据,也许是某种更深层的共鸣。但无论如何,这个名字,在她的心里是温暖的。

琪亚娜拉着她坐下,递给她一杯热可可。

“你不只是武器,羽落。”她认认真真地看着羽落的眼睛说道,“在这片被崩坏蹂躏的世界里,‘人’比战力更加珍贵。你要记住这句话。”

羽落捧着那杯热可可,指尖有些发抖。

——

几日后,前线指令下达。

目标:世界树残留分支节点,代号“冻原梦魇”。

该区域异常气候频繁,已出现多起女武神失联事件,初步判断为崩坏源激化。任务小队需前往封锁该区域,调查异常现象,回收数据核心。

羽落作为觉醒继承者,被列为本次任务主力成员之一。

临出发前,羽落走到帐篷外,远远望着北方无尽的冰原。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也明白这场战斗,很可能再无归途。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布洛妮娅、琪亚娜、卡莲……这些她并不熟悉,却已经能感知到温度的人。

“如果我……在任务中失控,请你们,不要犹豫。”

琪亚娜走上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像初春的阳光。

“你不会失控的,羽落。因为你有心。”

“你不再是编号A-079。”

“你是我们的一员。”

羽落轻轻闭上眼睛,任凭风雪扑面,心却前所未有地安定。

她低声重复着那句承诺:

“我是羽落。”

“我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