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睢州许定国

不过也就只是一瞬，刘泽清便啐了一口道：“少他妈在这里给我装好人了，你们真当老子是好骗的？

史可法，你若真有那般好心，如何连一碗水都端不平？

你与那黄得功私交甚厚，便予以重用，让其统领整个徐州；你瞧不上老子，便要罢了老子的兵权，让老子去那小小的沭阳驻守，老子什么事情都能忍，但偏偏就是忍不了这处事不公！”

史可法听闻此言，眉头早已紧紧皱到了一起，他也是这才幡然醒悟，酿成今日之大祸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史可法！

之前，陛下可是早有提醒，说这刘泽清不可信，要多加提防，偏偏他就没有领会到陛下此言的深意。

史可法悔不当初，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于刘泽清这种人，他实在不该对其抱有幻想，期望其能改过自新，忠于朝廷。

而且，自己行事也实在是忒不果断了，当初为何就不能狠心直接将其给处置了？亦或是把他一撸到底，彻底缴了他的兵权，便不会再有今日之祸！

想到此处，史可法心中已经满是愧疚，自知辜负了陛下对自己的一番期望，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捆了，回去陛下面前请罪。

对于跪在面前的刘泽清，史可法此时已经无心理会，挥手示意手下将其带下去关押，待回到山阳之后再做判处，而他现在要做的，是认真反思与检讨自己的过错，向陛下上疏请罪。

史可法的请罪奏疏被澳明禁军部队带回，转呈朱胜机御前，事到如今，朱胜机已经没有心情去看史可法的检讨书了，直接派人去给史可法传话，让他趁夏成德落败，郯城、沂州空虚之机，北上收复山东南部，以为戴罪立功。

史可法接到命令之后自是不敢再有半点儿迟疑与耽搁，当即便命刘肇基自宿迁率军北上，直取郯城、沂州，同时又派人给黄得功传令，命他出兵河南，收复中原之地。

黄得功与刘泽清自然不同，他可是个知恩图报，心怀忠义之人，早就有心为国效力尽忠，以报陛下和史可法对其再造之恩。

夏成德来袭，他未能捞到仗打，没等到御敌立功的机会，心里早就有些百爪千挠之感，此时接到史可法命其出兵河南的军令，自是正中下怀，当即便领命整军，自徐州出师，兵分两路，一路过砀山取虞城，一路过萧县取夏邑，突入河南布政使司境内。

虞城、夏邑皆隶属于河南归德府，而如今这归德府虽然早已摆脱了大顺的占据，名义上归附大明朝廷，但实际上却是被援剿河南总官兵许定国占据把持。

许定国拥兵自重，不听朝廷号令，故而黄得功自然也不会对其手下留情，攻克虞城、夏邑之后，两路大军便直奔归德府城商丘而来。

不过许定国的大本营并不设在归德府的府城商丘县，而是设在了府西的睢州，这归德府城也不过才被他攻占月余，他破城之后只顾烧杀劫掠，似乎也压根儿没把这儿视作自己的新地盘儿，故而听闻黄得功大军来袭，自是毫不犹豫地弃城逃离了商丘。

许定国手下不过兵马万余，如今黄得功率数万大军来袭，他自然早已吓破了胆子，是断然不敢与其正面交锋的，可即便如今他撤出归德府城暂避锋芒，却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黄得功占据归德府城之后，下一步便会来打他的睢州。

许定国一方面派人前往归德府拜见黄得功，向其表面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另一方面则将自己的两个儿子许尔安、许尔吉秘密派往山东向清军求援。

黄得功虽然质疑许定国对朝廷的忠心，但许定国毕竟是朝廷所封的援剿河南总官兵，他还无权自作主张，擅自决定对许定国的攻抚之事，故而只好将此事上报史可法，请史可法做出定夺。

史可法这次确实是长了记性，直接给黄得功回信说，既然许定国说他忠于朝廷，那便让他暂时交出手中兵权，回南京述职，听从朝廷的安排，换地屯驻。

若是他不肯从命，便说明他对朝廷并不忠心，定是心怀异志，如此便无需再对其手下留情，直接视同叛国，将其剿灭！

史可法的回复可谓正中黄得功的下怀，他就最不喜欢搞那些弯弯绕，如此简单直接，才最合心意。

许定国得知史可法的答复之后，自是不肯答应的，他才不信自己交出兵权之后，朝廷还能对他另行委任，让他换地屯驻，想必是那史可法要以此哄骗，欲将自己诱杀罢了！

想到此处，许定国的心中越发不安，也对史可法和黄得功倍加怨怒，而这，便更加让他坚定了降清的决心。

本来那大清肃亲王豪格命其遣子为质，他还颇为犹豫，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别无他选了，只好寄希望于清军，乖乖地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到了山东去。

同时，为了稳住黄得功，以为其暗通清军争取时间，他还派人去回复黄得功，称自己愿意交出兵权，但要请黄得功前往睢州完成交接。

黄得功又不是傻子，能猜不到许定国的心思？那睢州乃是许定国的底盘，他把自己请到睢州去，能是安着什么好心吗？

黄得功感觉也没有向史可法请示的必要了，直接让许定国的使者回去告诉他，限期五日，将兵符印信送至归德府城，五日之内，若是兵符印信没有送到，那便视作抗命不遵，反叛朝廷，自己的大军便要踏平睢州。

打发走了许定国的使者，黄得功琢磨着这许定国八成也是不会乖乖就范的，所以自己不能在这里真的傻等他五日，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一旦那许定国有什么异动，自己便直取睢州，杀他个片甲不留。

许定国自然是不可能乖乖把兵符印信给黄得功送去归德府城了，听闻黄得功态度竟如此强横，他也忍不住掀了桌子，大为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