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骤雨归舟·危局暂栖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叶影怀中的苏瑶面色惨白,左肩被叶灵姬的毒针划出的伤口泛着青紫,染血的月白襦裙紧贴在身上,发间银簪垂落的珍珠沾满泥泞。

“撑住!”叶影的声音混着雨声发颤,软剑劈开迎面而来的暗月杀手。

他瞥见苏瑶腕间褪色的红绳,十五年前母亲将他推出后门时的场景在脑海中重叠——同样是暴雨,同样是染血的手紧紧攥着最重要的人。

舞星儿甩出软鞭缠住横梁,玫瑰红纱衣在雨幕中翻飞如泣血的蝶。

她扬手三枚银针精准钉住杀手的穴位,鎏金护甲突然发出蜂鸣——南宫心的孔雀翎穿透雨幕,泛着幽蓝毒光。

北冥月雁翎刀横斩,狼纹玉佩在雷光中映出冷冽的光:“星儿!带叶影先走,我断后!”

“想走?”楚夜的骨笛发出刺耳长鸣,尸人顶着暴雨从地底钻出,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他盯着舞星儿被雨水打湿的侧脸,墨色眼眸翻涌着连自己都不解的情愫,骨笛曲调却愈发狠厉,“今日谁都别想...”

“够了!”苍老的暴喝撕破雨幕。盗圣无痕头戴斗笠,腰间酒葫芦灌满雨水沉甸甸的,竹杖点地间,数十枚铜钱如暗器般飞出,精准封住尸人周身大穴。

神医洛英白衣染血,手中银针化作流萤,眨眼间解了苏瑶肩头的毒:“小丫头,再晚半刻,你的手就保不住了!”

叶影望着突然现身的师父,喉咙发紧。

无痕冲他挤挤眼,斗笠下露出半截泛黄的密信——正是沈清雪“必要时告知真相”的手谕。

暴雨冲刷着众人狼狈的身影,舞星儿突然拽住叶影衣袖:“天下第一镖局有天山派的护山大阵,先去那里!”

一行人且战且退,终于在寅时三刻抵达镖局。朱漆大门上“天下第一”的匾额在雨中泛着微光,巡防营统领李墨尘手持长枪立在檐下,身后是严阵以待的镖师。

老镖师陈三柱扯开嗓子:“大小姐!总镖头在演武场候着!”

演武场中央,北冥震天身披玄铁锁子甲,腰间虎皮腰带系着的青铜铃铛随着踱步发出闷响。

他望见女儿鹅黄色劲装上的血迹,暴喝震得屋檐水珠簌簌落下:“哪个狗贼伤了我闺女!”话音未落,目光扫过苏瑶的伤口和叶影腰间玉佩,浓眉突然皱成“川”字。

“父亲,此事与贡品案、叶家灭门息息相关。”北冥月解下披风裹住瑟瑟发抖的苏瑶,冰蓝眼眸扫过满厅人,“暗月、幽冥殿与宁王勾结,还有...”

她突然顿住——天机阁的秘密,此刻还不能说破。

洛英捏着银针探向苏瑶脉搏,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喝下去。这‘九转回春露’,连阎王都能抢人。”他转向叶影,白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臭小子,你师父刚在乱葬岗挖到宝贝。”说着展开半幅残破的天机阁图纸,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叶影瞳孔骤缩。图纸上的机关图与宁王府账本里的如出一辙,而标注“雁门关”的红圈旁,赫然画着叶家的族徽。

舞星儿转动鎏金护甲,突然轻笑出声:“原来贡品案、灭门案,还有天机阁的宝藏...都系在一根绳上。”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众人凝重的脸。

小镖师阿福举着油灯凑近,声音发颤:“总...总镖头,巡防营说宁王府的车队正往城西去,车上装的东西...会冒黑烟。”

北冥震天的虎皮腰带铃铛狂响:“备马!老子倒要看看,宁王那狗东西在搞什么鬼!”

他转身时,北冥月瞥见父亲藏在袖中的密信一角——正是沈清雪的笔迹。

雨势渐小,七阁六楼的暗桩传来急报:南宫心的人在天下第一镖局外布下“血月阵”,楚夜带着幽冥殿精锐守在大街要道。

叶影握紧腰间半枚玉佩,突然想起师父怀中的密信。他望向苏瑶昏睡的面容,又看向舞星儿和北冥月坚定的眼神,心中某处悄然生长的火焰,烧穿了十五年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