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树头木拳

黑色森林的腐臭如同实质的浓汤灌满了口鼻肺腑。空气不再流动，粘稠沉重地悬滞在头顶扭曲的枝桠间，饱吸了万年腐叶与朽木分解出的甜腻恶臭，混合着泥沼沉淀的硫磺腥气，凝成一片裹缠住身体的胶状瘴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咀嚼浸满尸液的棉絮。

光线被头顶盘绕的巨木枯枝组成的厚重尸骨穹顶彻底吞噬，只有苔藓与畸形真菌在枝干上散发出微弱而诡谲的磷光，青蓝、惨绿、枯黄斑驳混杂，如同无数只阴险窥视的、非人的眼睛点缀在黑暗深处。脚下厚达脚踝、由数百年累积的枯败腐殖质组成的“土地”，在靴底的踩压下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类似新鲜内脏被挤压的粘滑“噗叽”声。

莉亚每一步都异常谨慎，脚尖探实，脚腕才跟上力道。即便如此，靴底依旧会被黏腻湿滑的枯叶陷阱锁住，拔出的瞬间带着拉扯粘液丝的闷响。左前方的黑暗中，一道腐朽半塌的篱笆遗迹如同暴露在外的巨人肋骨，几根腐烂木桩上覆盖着厚腻的灰白菌丝，如同挂满凝固的尸蜡。一只拳头大小、布满红黑环状条纹的毒蛛正吊在篱笆断裂的木刺下。螯肢有节律地开合着，尖锐的摩擦声如同恶魔在磨刀。

林然高大的身影紧跟在莉亚右后侧不到一步，沉重圣盾【克雷德劳之钳】微微前倾，骨爪盾缘低垂。盾面上那些暗黄铜色的扭曲爪印和粗犷獠牙蚀刻在昏暗中如同匍匐巨兽的齿痕。新盾牌的重量与质感还带着些许生疏，但与盾柄内嵌兽骨传递出的、那种源自大地深处的野蛮契合感正迅速融合。

骤然！

篱笆朽木的阴影中，那片灰白厚重的菌丝“尸蜡”猛地颤抖起来！紧接着，如同无数细小的白骨指爪穿透朽烂的木桩表面，密密麻麻的灰白色尖锐“芽尖”撕裂了覆盖物！它们瞬间拔高、伸展、扭曲！眨眼间，那些“芽尖”竟化作数十条惨白的、如同剥皮人臂的活化藤蔓！藤蔓末端没有叶片花朵，只有尖锐如黑色玻璃碎片的指爪状凸起！它们无声而迅猛地向两人所在位置弹射绞缠！每条活化藤蔓的表面都在分泌着粘稠的暗绿色酸性脓浆，散发出刺鼻的硫磺腐肉气味！

幽冥爪藤（Gloombane Tendril）！森林活化毒瘤！

藤蔓袭来无声无息！快如毒蛇噬颈！

林然瞳孔骤缩！【克雷德劳之钳】反射性上扬格挡！骨爪盾缘与数条最先袭来的剧毒藤爪剧烈撞击！

“叮！叮叮！嗤啦——！！”金属刮擦玻璃的尖啸混杂着强酸腐蚀的瘆人声响炸开！盾面瞬间被粘稠的绿脓覆盖！骨爪盾缘强悍地撕碎了几根藤蔓前端尖锐的爪尖，但更多的藤蔓如同滑溜无比的冰冷毒蛇，竟无视盾牌格挡的角度，扭曲盘绕，瞬间攀附上圣盾边缘和臂甲缝隙！尖锐的末端利爪刮擦着臂甲，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试图钻入接缝！同时，脓浆中的剧毒腐蚀让盾牌刚硬的表面升腾起刺鼻白烟！

更致命的是——头顶！数根粗壮的藤蔓如同绞索，竟悄无声息地从上方盘绕枯枝间垂落，直锁莉亚后颈与肩胛！

莉亚在藤蔓暴起瞬间已如绷紧的弓弦！她甚至没有转头确认袭击来源！圣骑士盾牌格挡的剧烈刮擦与酸蚀声就是唯一的定位坐标！身体向前扑出的同时，左手反握的【弯月之剃刀】在身后划出一抹凄冷的暗灰弧光！刀身中央冻结的冰裂波纹瞬间被森寒激活！

“嗤嗤嗤——！”

数声极其轻微、仿佛冰层被极锋锐刀片划过的锐响！

头顶垂落的藤蔓绞索被暗影刀光精准削断！断口处瞬间凝结出晶莹冰霜！冻结的藤蔓如同僵硬的冻蛇般无力垂落！她身体翻滚半周落地的瞬间，右手已闪电般扯开背着的【冰鸦惊弓】深蓝色弓胎！弓身蚀刻的群鸦惊影瞬间如同苏醒般振翅欲扑！寒气瞬间在指尖凝聚搭上弦！一道冰裂寒矢尖啸离弦！目标直指刚才盾牌刮擦声最激烈的位置——那些缠斗圣盾的藤蔓主体！

噗！冰箭贯入藤蔓丛中心！

“咔啦——！”暴烈的冻气瞬间炸开！数条缠绕撕咬的藤蔓瞬间被冻成惨白的冰棍！低温传导下，其他藤蔓扭动的速度骤然迟滞数倍！林然压力骤减，盾牌猛地发力向外震荡！

“轰！”冻僵的藤蔓如同脆弱的石膏柱体般寸寸碎裂！

但这死寂森林的攻击永无间断！

就在两人被爪藤短暂困锁的瞬息！更远处腐烂篱笆的另一侧，数团暗红的影子在磷光幽影中无声地膨胀站起！它们浑身覆盖着油腻污秽、沾满泥浆和腐叶的肮脏兽皮，依稀可辨是某种野蛮粗劣的缝制品。几根粗大的黑色兽角从覆盖着头脸的污秽皮帽下支棱出来。没有咆哮声，只有数根裹挟着墨绿色腐烂能量的骨制短矛如同从虚空中生长出来，破开浓滞瘴气，无声却又致命地钉向翻滚落地的莉亚！这些短矛的轨迹极其刁钻，封死了莉亚落地后可能翻滚躲避的每个死角！矛身笼罩的墨绿死气在昏暗森林中仿佛活蛇般蠕动缠绕！

腐败林居者（Blightwood Stalker）！森林中的恶魔潜伏者！

莉亚翻滚落地的身形尚未完全定住，【冰鸦惊弓】弓弦尤在嗡鸣震荡！墨绿死矛已到咫尺！那亡者信标的獠牙挂坠在矛尖死气刺激下猛地刺痛了锁骨皮肤！

避无可避！林然甚至来不及横盾！

千钧一发之际，莉亚眼中闪过决死的冰芒！她并未试图闪避那必然致命的闪躲，反而将身体重心猛地向着斜后侧一根半朽的粗大树干狠狠撞去！同时，右手弃弓！闪电般抹过腰间【弯月之剃刀】刀柄！冰寒之刃出鞘的刹那，她竟用尽全力，将短刀连同握柄一起狠狠扎向自己脚踝旁刚被震碎冻结的幽冥爪藤残骸！

嘭嗤！

冰冷的刀身直没冻硬的藤蔓核心！

“嗡——！！！”【弯月之剃刀】刀身中央那三道被强行催发到极致的冰封波纹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光圈！极寒之力瞬间横扫地面冰冻的藤蔓残骸，甚至波及周围的腐殖质！一片半径三步范围、混杂着尖锐冰晶和深绿苔藓的冻硬路径在她脚下瞬间形成！一股超乎想象的、刺入骨髓的冰冷反冲力顺着扎入冻藤的刀柄猛地传递上来！

就是这股借力！

莉亚利用这冰冷地面形成的短暂刚性支撑和刀身传递的冲击力，单膝半跪的姿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击！她整个人猛地向斜侧方——那片刚刚被冻气覆盖的区域滑出尺余！

“噗嗤！噗！噗！！”几根墨绿死矛狠狠扎入她刚才所在位置的冻硬地面！墨绿色的腐蚀能量猛烈爆发，冰封的藤蔓残骸和苔藓瞬间被蚀成翻涌冒泡的绿色泡沫！而最致命那根几乎贴着莉亚后背护甲边缘擦过！矛尖死气激荡，在她后心皮甲上腐蚀出一道墨绿色的狭长凹槽！

险之又险！

林然的怒吼伴随着圣光爆发！趁着这电光火石的拖延，他终于挣脱了剩余藤蔓的纠缠！【克雷德劳之钳】携带着蛮横的力量与喷薄的神圣金光狠狠撞向那几个正在重新投矛的腐败林居者！盾牌表面那五爪烙印核心散发出对抗邪恶的高温！但其中一个林居者狡猾异常，瘦长的恶魔身躯扭曲着后撤，手中骨矛却虚晃一枪，矛尖迸发出一个诡异的紫黑色符文，无声地砸向林然冲来的地面！

腐沼咒（Pool of Defilement）！

嗡！一滩污秽的紫黑色、如同无数细密蛆虫组成的能量沼泽瞬间在那处展开！浓烈的腐朽诅咒气息弥漫！

林然脚步不停，速度不减！就在一脚踏入那污秽泥沼范围的瞬间，右手拇指上【奥基森的熔阳指环】骤然闪耀！戒面那片厚实橡叶上流转的暖金光芒瞬间化为实质的烈阳余晖，狠狠冲刷在盾牌上！

净化！

圣骑士纯粹炽烈的秩序意志混合着橡树叶流淌的大地守护之力与熔阳指环本身抵抗元素侵蚀的【所有抗性+15】特性，硬生生将那诅咒沼泽的核心咒文结构灼烧出刺眼裂痕！金色光晕与污秽紫黑能量剧烈冲突！

林然重重一脚踏在了那片污秽泥沼边缘！

轰！诅咒领域在他足下被强行撕开裂口！而林然借着这踏击之力，重心毫无迟滞地变向，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狂奔的蛮兽，沉重的克雷德劳之钳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狠狠撞上了那个正在重新瞄准莉亚的、持咒的腐败林居者！

“砰咔——！”

如同腐朽的朽木被攻城锤正面撞击的闷响炸开！林居者那包裹着肮脏兽皮的枯瘦躯体像破败的稻草人般被骨爪盾牌掀飞！还在空中的身躯便发出骨骼碎裂的密集炸响！裹身的兽皮如同纸片般撕裂，隐藏在下面的是一具干瘪扭曲、长满青绿色苔藓的恶魔骸骨！

然而更多的爪藤如永无止境的诅咒海藻，从腐烂的森林根基处疯狂滋长出来。腐败林居者如同鬼魅般在古树阴影间闪烁，墨绿骨矛如同附骨之蛆。林然靠着新盾牌赋予的可怕巨力与熔阳指环温暖的秩序加持浴血搏杀，圣锤与盾牌撕裂恶魔骨血的动作越发圆融。莉亚则在箭与刀的冰冷锋芒间穿行，【亡者信标】的獠牙坠子成了迷雾中唯一的坐标，冰鸦惊弓每一发冻结的箭矢都将一片地狱爪牙钉死在腐朽的巨木上。

血雾泥浆覆盖了森林的恶臭。当最后一只腐败林居者被莉亚的冰箭贯穿颅骨、冻结在巨大树瘤上时，亡者信标的獠牙骤然变得如同烙铁般滚烫！一道清晰的撕裂性疼痛直刺脑海，莉亚甚至听到了自己后牙槽因剧痛而摩擦的细微声响！这感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心脏又猛地揪紧，来自右前方一片被更为浓郁的黑紫色瘴气笼罩的区域！那里，一株早已枯死、却又被黑暗力量强行扭曲的巨木如同垂死的巨人，树干直径需要七八人合抱，虬结扭曲的枯枝狰狞地刺向腐臭的天空。

就在树根部最粗壮的那圈虬结处，一个巨大无比的鼓包正在缓缓脉动！如同腐烂心脏在朽木的胸腔里搏动！

树头木拳（Woodfist）！

不需要任何言语。林然用染满腥臭血浆的骨爪盾擦过一道斜插入地的、巨大腐朽树杈，发出沉重的刮擦声作为掩护。莉亚已无声无息地攀上了侧面一棵相对低矮却粗壮的大树虬枝，冰鸦惊弓的深蓝弓胎在她手中与树干幽影融为一体。

就在林然脚步沉重地踏在巨木根部盘虬的根系上，故意发出树枝断裂声吸引注意力的刹那！

“噗嚓嚓——！”

无数条比幽冥爪藤粗壮数倍、如同巨人腐烂手臂般由暗青色朽木和深绿坚韧藤蔓扭合而成的巨型“拳臂”猛地撕裂了树根部的腐木表层，密集如狂蟒般横扫而出！每条“拳臂”的前端并非爪尖，而是膨胀成比磨盘还大的扭曲木瘤！木瘤表面粗糙如同覆盖着无数细密的树皮鳞片，在污秽的磷光下闪烁着金属般冷硬的光泽！

拳臂如同攻城巨槌砸向林然！带起的死亡风暴掀飞腐叶残枝！其势毁天灭地！林然瞳孔收缩，【克雷德劳之钳】横档身前！骨爪盾缘与巨拳轰然碰撞！

“咚——嘎吱！！！”沉闷到如同山峰崩塌的巨响！林然只觉一座山岳直接砸在了盾牌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压弯了他钢铁般的腰膝！脚下的腐木根系瞬间塌陷崩裂！盾牌表面那暗黄的爪痕蚀刻爆发出抵抗巨力的剧烈光芒！盾牌五爪烙印核心区域的奇异金属嗡嗡急颤，如同熔炉被投入寒冰！拳木上坚硬的树瘤鳞片刮擦着盾面发出尖厉刺耳的摩擦，木屑与林然臂甲上崩开的铁屑四溅！

林然双脚深深陷入崩裂的腐根烂泥中，如同被钉入地面的铁柱！巨大的震荡冲击让他全身骨骼都在轰鸣！喉头猛地一甜！

就在他硬撼重拳，全身力量集中于正面的瞬间！上方虬结枯枝的黑暗深处！一条隐蔽得如同古树纹路般的青灰色巨藤无声地绷紧！藤梢末端凝结出一个沉重无比、表面布满尖刺状腐朽木桩结节的巨大“硬木槌”如同死神的摆锤，在树头木拳意志的催动下，撕裂空气当头锤向林然后脑！沉闷的破空声后发先至！

时机毒辣！角度刁钻！

“冻住！”莉亚的声音与箭矢尖啸同时撕裂死寂！

离弦的冰箭快成一道撕裂阴影的蓝电！箭簇压缩的寒能在飞临巨藤木槌前方的刹那猛然爆开！冰白色的霜冻飓风如同张开巨口的寒冰魔兽，瞬间吞噬了那枚致命的摆槌！

“咔嚓嚓——！”数尺厚的坚冰在木槌表面瞬间凝结！超低温让木槌内部结构发出崩裂的哀鸣！下坠的庞大动能被冰层强行迟滞、禁锢！

巨槌的阴影悬停于林然头顶一步之遥！冻气甚至将林然头盔边缘覆盖上一层白霜！

树头木拳树干上那个搏动的腐烂心脏巨瘤猛地剧烈抽搐！伴随着如同朽木被活活撕裂的沉闷哀鸣！所有正压着林然的巨大拳臂瞬间收回，如同受伤的猛兽蜷缩护住心脏！树冠上方虬结的枯枝发狂般颤抖，无数枯叶腐枝雨点般砸落！被冰封的木槌摆藤被强行扯回，冰层在挣扎中寸寸爆裂！

林然在束缚解脱的瞬间猛地吸气！胸腔剧烈起伏！全身肌肉在巨大的爆发与对抗后短暂痉挛！指根的熔阳指环疯狂泵入温煦的生命暖流（+30生命）！他眼中燃烧着狂怒的焰火！刚才那险些轰碎头颅的一击彻底点燃了圣骑士最狂暴的斗志！

反击！林然右脚狠狠踏在脚下断裂上翘的虬结树根上！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然前冲！沉重的【克雷德劳之钳】盾牌边缘的骨爪在前冲中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盾牌表面那抵抗元素侵蚀的暗黄光泽被圣力灼烧得如同正午骄阳！他无视树身之上那些再次如毒蛇昂首、试图拦截的粗壮爪藤！目标只有一个——树干底部那颗疯狂搏动的巨大腐烂心脏巨瘤！

冲锋！带着有去无回的决绝！

数根粗如水桶的扭曲拳臂再次破木而出！绞缠横击！却被前冲的林然提前预判，悍然以盾撞开！爪藤撕咬在臂甲和护腿上，留下深痕，却无法迟滞这凝聚了全部力量与仇恨的冲击！他在拳臂缝隙间穿行，如同撕裂风浪的怒舟！

树头木拳显然感受到那熔金烈日般光焰的巨大威胁！那颗深嵌腐烂木质里的巨大心脏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绿与污黑混杂的光芒！一股极度邪恶的冻气波纹以巨瘤为核心，如同水面冲击波般瞬间荡漾开来！波纹所过之处，腐朽的枯枝、地面腐败的苔藓甚至溅落的半凝固污血都瞬间凝固上一层厚实的蓝黑色坚冰！空间仿佛被瞬间冻结！

极黯冬缚（Deepfrost Lament）！冻结灵魂的凋零咏叹！

林然首当其冲！冲势被硬生生遏制！足以冻结龙血的酷寒瞬间侵染！脚下的腐泥瞬间化为冻土将他双脚冻结！圣光盾焰在这领域级的死亡冻气下如同风中残烛！体表的厚重甲胄瞬间爬满厚厚蓝冰！彻骨寒意如同亿万毒针扎入骨髓！动作冻结！

但就在那冻结一切的暗绿黑冻气触及他身体的瞬间！熔阳指环戒面那厚实的橡树叶骤然光芒大放！一道温暖的淡金色涟漪以林然身体为中心猛然扩散！橡树守护与熔炉印记之力强行守护！【所有抗性+15】特性瞬间全开！同时【克雷德劳之钳】盾心烙印也散发出熔岩余烬般的抵抗热流！林然身体表面的厚重冰层在金色涟漪冲荡下发出剧烈冰裂细响，极寒之力被最大程度削弱！但双脚被冻土凝固，身形依然短暂被锁死！

“分散它的注意力！“林然喊道，同时冲向树干主体。莉亚会意，开始绕着空地奔跑，时不时射出一箭。树头木拳果然被激怒，一只木拳紧追不舍，另一只则试图拦截林然。

林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滑入一个树根形成的拱洞，木拳砸在洞口，震落大量泥土。他喘息着爬起身，发现自己来到了巨树内部——一个中空的巨大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暗绿色的心脏，表面布满血管状的藤蔓。

“找到你了...“林然握紧长剑，向那颗邪恶心脏冲去。

就在此时，整个树洞突然剧烈摇晃。林然回头看到莉亚也被逼入了树洞，她的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树头木拳正在封闭入口，打算将他们困死在里面。

“林然！“莉亚忍着疼痛喊道，“那是它的核心！“

林然点头，举起长剑准备攻击。然而，心脏周围的藤蔓突然活化，如同鞭子般抽来。一根藤蔓缠住了林然的手腕，另一根则勒住了他的脖子。莉亚见状，用没受伤的手拉开弓弦，但只剩三支普通箭了。

“射它的心脏！“林然挣扎着喊道。

莉亚瞄准那颗跳动的心脏，连射三箭。前两支被藤蔓挡下，第三支虽然命中，却只造成了一个小伤口。树洞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藤蔓越缠越紧，林然的脸已经因缺氧而发紫。

就在这生死关头，莉亚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迅速从腰间取下那枚翠绿色护符——她的精灵传承之物。“林然，接住！“

她用尽全力将护符抛向林然。奇迹般地，护符穿过藤蔓的缝隙，落在了林然勉强能活动的手指附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护符，立刻感到一股清凉的能量流入体内。

“以...精灵与...人类...的友谊之名！“林然断断续续地喊道，将护符按在了缠住自己脖子的藤蔓上。

护符爆发出耀眼的绿光，藤蔓如同被灼烧般迅速枯萎。林然挣脱束缚，毫不犹豫地将护符连同长剑一起刺入了那颗邪恶心脏。

“不——！“树头木拳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整个树洞开始崩塌。

林然抱起莉亚，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即将闭合的树根缝隙中滚出。身后传来巨大的爆裂声，整棵巨树从内部炸开，木屑和汁液如雨般落下。

当尘埃落定，原本的巨树已经变成了一堆冒着轻烟的废墟。林然和莉亚躺在空地上，精疲力竭却安然无恙。阳光终于穿透了黑色森林的永恒阴霾，照在两人身上。

休息片刻后，林然扶着莉亚站起来，开始检查战利品。在树头木拳的残骸中，他们发现了一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皮手套和一把镶嵌着蓝宝石的权杖。

“亮金装备！“莉亚惊叹道，用没受伤的手拾起那双手套，“这上面附有增强力量的属性。“

林然则拿起那柄权杖，立刻感到一股温暖的圣力流入体内。“这权杖能增强圣骑士技能，“他惊讶地说，“而且品质极佳。“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已经枯萎的树桩中央，他们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树洞。里面放着一卷古老的羊皮纸，用银线系着。林然小心地展开它，上面绘制着通往一个叫“石块矿野“之地的地图，以及如何进入“崔姆斯特丹“的指示。

“这是...传说中的李奥克王的城池？“莉亚难以置信地问，“我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林然仔细收好卷轴，脸上露出疲惫却满足的微笑。“看来我们的冒险才刚刚开始。“他看向莉亚骨折的手臂，“不过现在，我们该回去休整了。“

莉亚点点头，突然轻轻靠在了林然肩上。“谢谢你救了我，“她轻声说，“在树洞里...“

莉亚狡黠地笑了。“按照家族传统，如果一个精灵将传承之物交给他人，那就意味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林然突然明白了什么，耳朵尖也红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在初升的阳光下，慢慢走出了黑色森林。他们身后，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似乎也因为树头木拳的死亡而恢复了一丝生机。嫩绿的新芽从焦黑的土地上探出头来，仿佛在见证这对搭档新生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