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共情
- 绝嗣暴君唯一崽,宇宙都想来摸摸
- 寥寥此星
- 2015字
- 2025-06-30 23:41:28
“成了。”老瘸子最后重重敲下一个键,光屏定格,显示出一串数字编码和“安稚”两个方块字。
他拔下仪器,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薄芯片,丢进一个简陋挂坠盒里,塞给老凯恩。
“喏,拿着。初始信息都录进去了,名字,年龄随便填了个三岁十一个月,出生地空着。垃圾星G-7区边缘拾荒者聚居点,这他妈算个屁出生地。”
他嗤笑一声,“记住,这只是个‘芯片’,想让它变成能在识别器上刷出来的‘真东西’,得去主城的‘民政服务中心’录入生物信息,联网认证。”
他瞥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离咱这儿十万八千里,路上全是帮派和巡逻队的狗眼。”
老凯恩紧紧攥着个小小的挂坠盒,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炭,又像攥着微弱的希望。
他知道老瘸子说的是实话。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只是垃圾星G-7区最混乱、最边缘的贫民窟,被帝国政府的管理网络彻底遗忘。
在这里,“身份”是奢侈品,也是催命符。
“谢了。”老凯恩把小布袋推过去。
老瘸子看也没看,随手把布袋扫进抽屉深处,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紧走,别耽误老子修东西。看好你家崽崽,这地方哼。”他没说完。
老凯恩连忙牵起安稚依旧抱着小脑袋的手,低声说:“崽崽,跟爷爷回家。”
安稚乖乖地“嗯”了一声,她听不太懂老瘸子和爷爷的对话,但“上学”这个词是暂时还无法实现的信息,以及爷爷和老瘸子语气里的沉重,让她隐隐约约明白,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去读书的“户口”,离她还很远很远。小小的心里,刚刚燃起的火苗,似乎被浇上了一小捧凉水,有点闷闷的。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漫长。老凯恩佝偻着背,走得很沉默,眉头锁得更紧了。手里个小小的牙齿挂坠盒硌着他的掌心,提醒着他刚刚花出去的积蓄和换来的只是一个暂时无法兑现的、虚幻的承诺。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安稚。
小家伙很安静,努力迈着小短腿跟上他的步伐。宽大的旧外套让她看起来像个移动的小包裹,兜帽罩着,只露出小半张脸和双偶尔转动着、打量四周的眼睛。
眼睛里,没有了刚才在老瘸子铺子里的种亮晶晶的期待,多了一点茫然和失落。
老凯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停下脚步,蹲下身,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上安稚冰凉的小脸,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崽崽,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安稚摇摇头,抱着脑袋的小手紧了紧,小奶音闷闷地从兜帽下传出来:“爷爷主城很远吗?”
老凯恩喉头一哽,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垃圾星上残酷的阶层和距离。
他只能含糊地说:“嗯是有点远。不过没关系,崽崽,咱们先回家。有爷爷和奶奶在呢,不怕。”
安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声说:“我想奶奶了。”
“好,好,咱们这就回家找奶奶。”老凯恩站起身,重新牵起安稚的手,这一次,他握得更紧了些。他抬头望了一眼灰黄色、压抑的天空,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抱着“秘密”、渴望一个“身份”的小小身影,沉甸甸的责任感和无力感交织着压在他的心头。
为了缓解安稚的失落,老凯恩没有直接走来时小路,而是绕了一点远,穿过一片相对“热闹”的贫民区小型集市。
这里狭窄的通道两旁挤满了用破布或塑料布支起的临时摊位,售卖着各种劣质营养膏、处理过的肉干、从垃圾堆里翻修出来的小工具、以及一些颜色可疑的合成布料。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香料味、煎炸的油味和各种叫卖争吵声,嘈杂而混乱。
这里人多了些,安稚抱住兜帽,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象。各种奇怪的物品,各种肤色、穿着破烂的人们,让她充满了新奇感。头顶的小蘑菇似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复杂,散发出的温暖宁静波动变得稍微谨慎了一些,像一只竖起耳朵的小兽。
就在这时,一阵异常凄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一个摊位后面传来。咳嗽声又急又猛,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痛苦得让人揪心。
安稚被这可怕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一抖,下意识地抓紧了老凯恩的手。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摊位后面的破旧毯子上,蜷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她面色青灰,双眼浑浊无神,正痛苦地佝偻着身体,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急促的喘息,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她旁边蹲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愁苦的中年男人,正手忙脚乱地给她拍背。
周围的人似乎习以为常,匆匆走过。
在这片挣扎求生的地方,疾病和死亡是常态,同情心是奢侈品。
然而,安稚只是一个孩子,内心柔软而敏感。
老妇人痛苦扭曲的脸和可怕的咳嗽声,像针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巨大的同情和一种感同身受的难过淹没了她。
她忘了抱着脑袋,小手无意识地松开了兜帽的边缘,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就在安稚因共情而心神剧烈波动的瞬间——
她头顶的兜帽里,只一直安静待着的小蘑菇,猛地颤动了一下。莹白的伞盖边缘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的的金绿色光晕。
紧接着,小蘑菇“噗噗噗噗”地喷出了一大蓬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金绿色光芒的孢子泡泡。
这些泡泡比之前要多的多,足有十几个。它们像一群被惊扰的萤火虫,毫无规律地飘散开来,在昏暗嘈杂的集市里,如同一小片微光。
大部分泡泡晃晃悠悠,朝着个咳嗽不止的老妇人飘去,轻柔地附着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痛苦扭曲的脸上和干枯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