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我站在废弃录音棚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的银链。空气里还残留着潮湿的霉味，像是某种陈旧秘密的味道。
我缓缓走进屋内，脚步轻而稳。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人影背对着我站着，手里握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是我昨天在片场拍戏的画面。
“你终于来了。”那人转过身来，是苏曼柔。
她穿着一身素白连衣裙，脸上带着惯常的甜美笑容，仿佛刚才那场坠亡事故从未发生过。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嘴角笑意加深：“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总能预判狗仔的位置，怎么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麻烦……原来，是你有‘后台’。”
我冷笑一声，“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她轻轻一笑，没有否认。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往前一步，声音不重，却像一把刀划破了空气，“《凰权》剧组的文戏素材，你用了AI换脸技术。”
她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初：“你说什么，我不懂。”
我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那是她在拍摄一场对白戏的片段。画面中的她眼神专注，语气自然，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我已经看穿了一切。
“你根本没进组前三天就录好了这些。”我指着时间戳，“系统分析了你的微表情和语音波动，所有数据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不是你本人出演的。”
她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觉得这重要吗？观众看到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一旦曝光，不只是你，整个行业都会被牵连。”
她轻轻叹了口气，合上电脑：“所以你不会说出去，对吧？”
我没有回答。
她站起身，绕过我往外走，临走前轻声说：“叶清歌，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你更擅长藏起自己的手段。”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我站在原地，手指轻轻叩击桌面。
我知道她说得没错。
我确实不会现在就揭发她。
因为时机未到。
第二天清晨，我比平时更早来到练习室。
窗外还灰蒙蒙的，只有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我坐在镜子前，打开系统终端，调出昨晚从剪辑室拷贝回来的数据。
星轨已经开始自动分析。
“检测到异常行为模式。”系统提示音响起，“目标人物使用AI换脸技术完成多段文戏拍摄，面部识别误差率低于0.3%，非专业人员难以察觉。”
我闭了闭眼。
难怪她最近总是出现在练习室，原来是在演戏。
我点开那段标记为“VFX-曼柔-0718”的文件夹，里面存着十几条不同场景的替换视频。每一条都标注着详细的参数设置，包括光线调整、唇形同步、情绪匹配等。
这是一整套成熟的AI造假流程。
我深吸一口气，将这段资料备份上传至系统的“隐秘档案库”，并设定了访问权限。
“如果现在揭发她，会怎样？”我问星轨。
“舆情反噬概率62%。”系统冷静回应，“公众可能认为你是嫉妒对手表现力，故意抹黑；同时，资本方或借机推动AI滥用立法，使你陷入道德争议。”
我点了点头。
它说得没错。
这场游戏，不能只靠真相取胜。
我要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中午时分，我以“补拍镜头”为由申请进入剪辑室。
剪辑师林远今天轮值搭档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刚入行不久，眼神有些慌乱。
“你好，我是叶清歌。”我朝他点头，“我想看看昨天的拍摄素材，有些镜头需要复盘。”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林远。
林远摆了摆手：“让她进去吧，反正也没啥好看的。”
我走进剪辑室，那台老旧显示器旁果然贴着一张纸条：“苏女专属通道”，下面还有一行小字：“AI辅助处理”。
我装作没看见，坐下来开始操作。
输入演员编号与出生年份，顺利解密原始素材。
画面中，苏曼柔的脸完美无瑕，动作自然流畅，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痕迹。
但我清楚，这只是假象。
我在搜索框中输入关键词：“AI换脸文戏替身”。
系统瞬间弹出一份报告。
【AI换脸可行性评估】
目标对象：苏曼柔
应用场景：影视剧文戏替代
成功率：94.2%
风险指数：★★★☆☆
备注：若揭露此行为，可能引发行业技术滥用争议，建议谨慎决策。
我看完后，将报告保存，并退出系统。
走出剪辑室时，林远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们这些新演员啊，太爱钻牛角尖了。”
我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
接下来几天，我刻意避开苏曼柔频繁出入的练习时段，改在清晨独自训练。
系统推荐的“情绪切换法”非常有效，短短三天，我已经可以精准控制面部肌肉的细微变化，甚至能做到在一秒之内切换三种情绪状态。
“你已连续三日突破表演阈值。”系统提示，“可尝试挑战复杂情感层次角色。”
我没有理会它的建议，而是继续重复那些高难度的对戏模拟。
每一次，我都把苏曼柔当成对手，想象她在我面前说着那些虚伪的台词，露出虚假的笑容。
然后，我用演技撕碎她的一切伪装。
傍晚时分，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附件是一个压缩包，里面是一段加密视频。
我启动系统进行解析，几分钟后，画面终于清晰。
是苏曼柔在一间办公室里，对面坐着的人我没见过，但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对方显然是某个投资公司的代表。
“合同已经签了。”苏曼柔笑着说，“只要她不插手，我们就按计划推进。”
“你确定她不会发现？”对方问。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苏曼柔轻轻摇头，“但她不知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盯着屏幕，心中一片冰冷。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调出资金流向图，发现东辰资本近期又向苏曼柔账户转入一笔资金，金额比之前更大。
显然，这不仅仅是个人恩怨。
他们正在策划更大的事。
我必须更快一步。
我站起身，走向镜子。
镜中映出一张冷静到近乎冷漠的脸。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替我坠落。
也不会再有人，在我面前，安然无恙地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