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家危房翻修,哥嫂说共用墙会「震塌」他家豪宅,当街泼了我六桶粪水。

警察调解八次,他们变本加厉。

老公被逼喝农药自杀,我和孩子住进桥洞冻饿等死。

再睁眼,我回到被泼粪那天。

嫂子粪勺高举:「死穷鬼,再动工试试?!」

我笑了,打开直播对准她:

「泼啊!让全网看看,你这吸活人血盖起来的楼,经不经得起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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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桥洞下,寒风刺骨。

女儿小丫的额头烫得像块炭,嘴里反复念着一个字。

「冷……」

我紧紧抱着她,怀里是老公陈实喝空了的农药瓶。

瓶身冰冷僵硬,像他倒在田埂上的身体。

一幕幕过往画面在眼前炸开。

大嫂张金花狰狞的脸,高举的粪勺,劈头盖脸朝我浇下来的污秽。

陈实把我护在身下,被淋得满头满脸,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全是屈辱的死气。

警察第八次调解失败,叹着气离开。

大伯陈柱一脚踹倒我们刚垒好的半截墙,砖头碎了一地。

「再敢动工,下次就不是泼粪了。」

陈实枯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他走向了那片洒了农药的田埂,再也没回来。

亲缘,原来是用来吃人的。

人间,原来是这么冰冷的。

小丫滚烫的呼吸越来越弱,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冷。

我闭上眼,在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死穷鬼,耳朵聋了?!老娘跟你说话呢!」

一股熏天的恶臭猛地灌进我的鼻子,伴随着张金花尖利刻薄的叫骂,直刺破我的耳膜。

我猛地睁开眼。

天光刺目,眼前是我们家那熟悉又陌生的土院子。

张金花叉着腰,一只手高高举着粪勺,勺里满满的黄汤正往下滴落。

她身后,陈柱叼着烟,一脸看好戏的冷笑。

陈实挡在我身前,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着双眼。

「大嫂!你别太过分!」

我的腿边,三岁的女儿小丫被吓得哇哇大哭,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裤腿。

一模一样。

和我惨死前,那噩梦开始的一天,一模一样。

我回来了。

回到了被泼粪的这一天!

前世丈夫惨死、女儿病夭的剧痛,与眼前极致的羞辱瞬间重叠。

滔天的恨意顷刻在我五脏六腑炸开。

懦弱,忍让,善良……那些曾害了我一生的东西,在上一世已经随着我的尸骨,一起烂在了桥洞里。

现在的我,骨头缝里只剩下被烧成焦炭的恨。

我的身体没动,全部的意志都死死钉在了张金花的身上。

就在这一刻,眼前的世界忽然诡异得扭曲震荡开来。

嘈杂的人声、女儿的哭声,就连耳边的风声,都全部消失了。

等画面再度恢复如常时,我竟然「看」见了。

我看到无数条灰黑色的细线,居然像个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缠在张金花的身上。

而在这些充满怨气的黑线中,有三条线格外不同。

它们是血红色的。

像三条活着的血管,从张金花的心口位置延伸出去,刺入虚空,还在微微抽动。

我的脑子里,同时间毫无预兆地闪过几个画面。

黑暗压抑的房间。

三个年轻女孩在痛苦尖叫,脸上挂满了泪痕。

一叠叠崭新的钞票被扔在桌上,一只肥硕的手在贪婪地数着。

我浑身猛地一激灵。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他们家盖起三层小洋楼的秘密!

我懂了。

我全都懂了!

前世我到死都不知道的真相,此刻,清清楚楚地摊开在我面前。

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

一个能逆天改命的机会!

「呵。」

我陡然发出的干哑笑声,弄得现场所有人俱是一愣。

陈实回头看我,眼里是担忧和不解。

张金花吊起三角眼:「你个贱骨头笑什么?疯了?」

我没理她。

我只是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对着陈实开口。

「老公,把手机给我。」

陈实不明白我要干什么,但还是从兜里掏出那个在拼夕夕上买的、只值两百块的山寨智能手机。

那还是他外出打工时,为了方便和家里联系,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舍得买的。

前世,我们全家人都宝贝似的呵护着它。

结果却在打电话报警时,被张金花一巴掌打碎在地上。

还好这一世,这一幕还没有发生。

我低下头,手指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孩他妈,你要干什么?」陈实看我点开了流量最大的一个直播平台,满脸疑惑。

「没事。」我朝他安抚一笑,「信我,我只是想让他们死。」

在陈实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我甚至来不及给直播间取个像样的标题,就将镜头稳稳地对准了张金花那张无法无天的脸。

「嫂子,泼啊。」

「对着这里,泼。」

我抬起头,冲着张金花笑了。

「让全网的老少爷们都好好看看,你这清河镇柳树沟村的大善人,好母亲,是怎么‘勤劳致富’,又是怎么‘持家有道’的!」

我特意加重了「好母亲」三个字。

「也让大家伙都瞧瞧,你这全村最气派的楼,是不是用你那三个‘孝顺’女儿的命和血,一砖一瓦,砌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