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身牢笼,屈辱求生
- 替身觉醒:致命反杀局
- 星辰神宫的尚九
- 7080字
- 2025-07-06 20:37:08
我是陆家少爷白月光的替身,连呼吸都需模仿她的频率。
陆母泼汤羞辱时,他冷眼旁观:“别弄脏苏清的房间。”
植物人苏醒那晚,我被丢进杂物间,却意外发现她车祸前的登山照。
照片里,她背着专业登山包站在险峰,笑容肆意张扬。
可陆沉说,她最怕高。
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锐利,切割着空旷得近乎虚无的餐厅。空气里漂浮着昂贵的熏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凛冽气息,一丝丝钻入鼻腔,沉甸甸地压在心口。长长的餐桌铺着浆洗得挺括的雪白桌布,尽头,陆沉端坐主位,姿态优雅,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质餐叉,目光却穿透空气的浮尘,锐利地钉在我脸上。
“头发,”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凿在寂静里,“苏清的发尾,从来不会这样散乱。她习惯用一枚珍珠发夹,拢在左侧耳后。”他的视线扫过我的鬓角,带着一种评估物品般的冷漠挑剔,“明天,让造型师过来。这点细节都做不好,你的价值在哪里?”
我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宽大裙摆的阴影里,无声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那点细微的刺痛是唯一真实的触感。身上的连衣裙是陆沉亲自挑选的——苏清的旧款,湖蓝色,柔软的丝绸料子,穿在我身上却像一层僵硬冰冷的壳。布料摩擦着皮肤,时刻提醒着我扮演的身份。
“是,陆先生。”我的声音放得轻软、顺从,带着一丝刻意的、模仿来的温婉。像苏清曾经说话的样子,他喜欢这样。
陆沉似乎满意了这驯服的姿态,不再看我,目光转向他左手边空着的那个位置。那里永远摆着一副洁净的餐具,属于沉睡的苏清。他眼神里那份专注的、近乎病态的柔和,与看我的冰冷截然不同,像看着世间唯一的珍宝。
餐厅里侍立的几个佣人,眼观鼻鼻观心,但我知道,她们低垂的眼皮下,藏着不易察觉的轻蔑。她们熟悉这出日复一日的戏码。一个赝品,努力模仿着真迹,供主人赏玩,也供她们私下鄙夷。空气里那无形的压力,比水晶灯的光芒更沉重。
晚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中进行。刀叉偶尔碰撞瓷盘的轻响,都显得格外刺耳。陆沉吃得极少,心思显然不在这里。陆母沈曼坐在他右手边,保养得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偶尔用挑剔的目光扫过我,像在审视一件摆放不当的瑕疵品。陆雨晴坐在我对面,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被宠坏的孩子特有的、等待找乐子的无聊。
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终于被沈曼打破。她放下手中的汤匙,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说起来,”她语调平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闲聊感,“清清最喜欢这道奶油蘑菇汤了,尤其是冬天,总说喝下去全身都暖和。”她微微倾身,看向我,“张敏,你记得吧?以前给她读食谱时,她总念叨。”
餐桌上的空气瞬间绷紧。陆沉的目光也再次落回我脸上,带着审视。陆雨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看好戏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心脏在肋骨下猛地撞击了一下,血液冲上耳际。我知道这绝非闲聊。这是命令,是测试,是当众表演的序曲。
我搁下刀叉,指尖冰凉。在陆沉和沈曼无声的逼视下,缓缓站起身。椅子腿与昂贵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微微吸了一口气,努力回忆着那些被强制灌输的、关于苏清的一切细节。
“是,夫人。”我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回忆往事的轻柔暖意,“苏小姐确实很喜欢。她说……里面的白蘑菇要切得薄薄的,奶油要新鲜的,最好加一点点松露油提香。”我顿了顿,模仿着资料里苏清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她说……冬天喝一碗,感觉像被阳光抱着。”
我甚至试图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苏清式的、带着点娇憨的浅笑。这笑容落在脸上,肌肉僵硬得像不属于自己。
沈曼静静地看着我表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直到我说完,她才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其他。“倒是记得清楚。”她语气平淡,目光却像淬了冰的针,“可惜,形似容易,神似难。清清的灵气,你学不来半分。”她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刻骨的羞辱,“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话语像无形的鞭子,抽打下来。脸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愤怒,而是那赤裸裸的、被钉在“赝品”标签上的耻辱。陆沉依旧沉默,但他眼中那瞬间掠过的、对苏清的怀念和对我的漠然,比沈曼的话语更锋利。
陆雨晴憋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喝汤,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就在这时,一个女佣端着刚分盛好的一小盅滚烫的奶油蘑菇汤,小心翼翼地从陆雨晴身后走向主位,准备给陆沉添上。汤盅里热气蒸腾。
陆雨晴的眼角余光瞥见女佣走近,她握着汤匙的手腕状似无意地、幅度极小地向外一拐。动作快得几乎难以捕捉,带着一种恶作剧的精准。
“哎呀!”
伴随着陆雨晴一声夸张的惊呼,她的胳膊肘“恰好”撞在女佣端着汤盅的手腕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
女佣猝不及防,惊叫一声,手一抖。那盅冒着滚烫热气的奶油蘑菇汤,如同被赋予了恶意的生命,直直地、毫无偏移地,泼向我的方向!
滚烫的液体!带着浓郁的蘑菇和奶油气息,却裹挟着毁灭性的灼热,瞬间倾泻在我的右手手背和小臂上!
“嘶——!”
无法抑制的痛呼从齿缝间迸出。皮肤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针同时刺穿、灼烧!剧痛沿着神经猛烈地冲上大脑,眼前瞬间发黑。我猛地缩回手,身体因为剧痛而本能地颤抖,椅子被带得向后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汤液迅速渗透薄薄的丝绸衣袖,黏腻滚烫地贴在皮肤上,持续地释放着令人窒息的痛楚。裸露的手背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肿胀,甚至冒起细小的水泡。
剧痛让我瞬间弯下腰,左手死死捂住被烫伤的右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湿了额角的碎发。
“张敏!”陆沉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惊怒。
然而,那惊怒的对象并非我的烫伤,而是——
“你搞什么鬼!”他厉声呵斥,目光越过我剧痛颤抖的身体,死死钉在我身后餐厅通往内室走廊的方向。那里,是苏清沉睡的房间所在。“笨手笨脚!惊扰了苏清怎么办?!她需要绝对安静!”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刺穿那层被剧痛包裹的麻木。我抬起头,透过因疼痛而模糊的视线,看到他脸上毫不作伪的焦急和暴怒。他在乎的,只有那扇紧闭的门后,沉睡的苏清是否被这声响打扰。至于我手上那一片刺目惊心的红肿和水泡?那滚烫的痛楚?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惊扰”了他珍宝的噪音来源。
沈曼端坐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尘埃落定的厌恶。她微微蹙眉,仿佛眼前发生的只是一场不够体面的闹剧。她优雅地用指尖点了点桌面,对旁边一个吓呆的女佣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她下去处理一下?弄干净,别留味道在这里。还有,”她冷冷地补充,目光扫过地上泼洒的汤渍和碎片,“把这里收拾干净,熏香重新点过。”
陆雨晴捂住了嘴,肩膀还在可疑地抖动,但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毫不掩饰的得意光芒。她看着我被烫伤的手,看着我的狼狈,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滑稽戏。
被点名的女佣如梦初醒,赶紧上前,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和不易察觉的怜悯,搀扶住我颤抖的手臂。她的动作带着点犹豫,似乎怕碰疼我,又怕沾染上麻烦。
“张小姐……您、您跟我来。”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剧痛持续烧灼着神经,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片灼伤的皮肤,带来一波新的、尖锐的痛楚。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在女佣的搀扶下,我艰难地直起身,脚步虚浮地离开那片狼藉的、弥漫着奶油蘑菇汤气味和无形羞辱的餐厅。
经过陆沉身边时,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他的全部心神,都倾注在那条通往苏清房间的幽深走廊上,眉头紧锁,似乎在侧耳倾听,确认是否真的惊扰了他的睡美人。
我踉跄着,被女佣半扶半拉地带离了餐厅那片令人窒息的冰冷光芒。背后,是陆雨晴压抑不住的、终于泄露出的几声嗤笑,像毒蛇的嘶嘶声,缠绕上来。
佣人房的盥洗室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功率不足的白炽灯。冰凉的冷水冲刷在手背上,带来短暂的、麻痹般的缓解,随即又被底下持续燃烧的灼痛取代。皮肤上红肿的痕迹狰狞,边缘已经开始鼓起几个细小的水泡,亮晶晶的,一碰就钻心地疼。
女佣小吴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个简陋的医药箱,找出烫伤膏,小心翼翼地给我涂抹。药膏带着薄荷的凉意,暂时压下了那噬人的灼烧感。
“张小姐,您忍着点……”小吴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兔死狐悲的同情,“雨晴小姐她……唉。”她没敢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用干净的纱布轻轻裹住我的手。
“谢谢。”我的声音嘶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疼痛让我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药膏下皮肤跳动的热意,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小吴动作里的那份小心翼翼和无奈。在这个地方,连同情都是奢侈品,需要谨慎支付。
简单包扎后,小吴低声说:“您……先回房休息吧?夫人那边……”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沈曼不想再看到我,尤其是在我“制造”了混乱之后。
我点点头,沉默地离开佣人区,走向别墅深处那个属于我的、同时也是苏清物品储藏室的房间。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墙壁上昂贵的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照亮墙上悬挂的、陆沉和苏清在各种奢华场合的合影。照片里,苏清依偎着陆沉,笑容温婉,眼神清澈,像一尊精心雕琢的完美瓷器。陆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种专注的温柔,是我从未得到过、也不敢奢望的。每经过一张照片,手背上的烫伤就隐隐作痛一次,提醒着我的位置——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替代品。
推开那扇沉重的、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门,一股混合着尘埃、旧物和淡淡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空间不大,光线昏暗。一张狭窄的单人床靠墙放着,对面是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巨大深色实木立柜和几个堆叠的箱子,里面塞满了苏清的旧物——衣物、书籍、玩具、各种精致却蒙尘的小摆设。这就是我的囚笼,华丽宫殿里最不起眼、最憋闷的角落。
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右手的疼痛也变成了持续的、沉闷的钝痛。我反手锁上门——这是这房间里我唯一能掌控的动作,然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毯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压不住心头那团冰冷的火焰。
餐厅里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疯狂闪回:沈曼刻意的刁难,陆雨晴恶毒的动作,陆沉那声冰冷的、斥责我“惊扰苏清”的怒吼……还有周围那些佣人低垂眼帘下隐藏的轻视。每一帧画面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反复切割着早已伤痕累累的自尊。滚烫的汤,冰冷的眼神,交织成一张屈辱的网,将我死死缠住。
我低下头,看着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疼痛清晰地提醒着我现实的残酷。陆沉那句“废物”还在耳边回响。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头。我捂住嘴,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被彻底物化、被踩入尘埃的屈辱。它们无声地滑落,砸在深色的地毯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更深的痕迹。
我用力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的铁锈味。不能哭出声。这房间,或许并不安全。陆家不会容忍一个替身拥有过多的私人情绪,尤其是不该有的怨恨。
不能哭出声……但恨意,却像野草,在屈辱的灰烬里疯狂滋生、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颤抖才渐渐平息,只剩下一种沉重的麻木。我撑着门板,艰难地站起身。不能这样下去。自怨自艾毫无用处。我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观察和记录。
目光落在那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属于苏清的旧物堆上。沈曼的命令言犹在耳:“把清清的东西都整理好,分门别类……她随时可能醒来,醒来要看到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这命令像一道枷锁,让我必须日复一日地面对这些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印记,在整理中加深对她的模仿。
也好。我深吸一口气,走向那巨大的立柜。就让我看看,这位被陆沉捧在云端、冰清玉洁的苏清小姐,到底留下了怎样的印记。
柜门打开,一股更浓郁的樟脑丸和陈旧织物的味道弥漫出来。我戴上旁边放着的薄棉手套,开始一件件整理。昂贵的真丝长裙,质地柔软,颜色多是柔和的粉、蓝、白,标签上印着遥不可及的奢侈品牌;精致的芭蕾舞平底鞋,鞋底几乎没有磨损;成套的首饰盒,里面是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珍珠和铂金饰品;一摞摞精装书,多是古典文学和艺术画册……一切都符合一个被精心豢养、品味高雅、生活优渥的豪门千金形象。
动作机械而麻木。手指抚过那些冰凉滑腻的丝绸,仿佛在触碰另一个女人被凝固的时光。直到我的指尖,在整理一个深棕色皮质小箱子里的杂物时,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边缘。
那是一个被压在几本旧日记本和一堆零散贺卡下面的硬物。我拨开上面的东西,将它抽了出来。
是一张照片。边缘有些微磨损,像是经常被人摩挲。
照片的拍摄地点显然不是任何陆沉带她出席过的宴会或度假胜地。背景是险峻的、裸露着灰黑色岩石的山脊,天空高远得有些发蓝。劲风似乎吹乱了拍摄者的头发。照片的主角是苏清。她穿着一身鲜艳醒目的专业登山服——明黄色的冲锋衣,深色耐磨的登山裤,脚下蹬着沾满泥土的厚重登山靴。她背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巨大专业登山背包,背包上甚至还挂着一个折叠起来的登山杖和一个安全头盔。
她站在一块凸出的、看起来有些危险的岩石上,正对着镜头,笑容灿烂得近乎耀眼。不是陆家照片里那种温婉含蓄、恰到好处的微笑,而是毫无保留地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因为大笑而微微眯起,眼角弯成了月牙。山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有几缕狂野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上。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神里充满了征服的野性和纯粹的、肆意的快乐。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扬,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一种近乎挑衅的活力。
这与我在陆家听到的、看到的、被要求模仿的那个“苏清”,判若两人!
那个据说只喜欢安静插花、弹奏柔和钢琴曲、穿着真丝长裙在花园里散步、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苏清?
那个陆沉无数次用怀念口吻提及的、温柔得如同月光、连看到小虫子都会害怕、尤其“恐高”的苏清?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起来,比被热汤泼到时跳得更快、更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瞬间冲散了身体的疲惫和手背的钝痛。我捏着照片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关节微微泛白。
照片的背面,用黑色马克笔潦草地写着一个日期,和一个地名缩写。日期……是苏清发生那场“意外”车祸的前一周!
一个恐高、柔弱的千金小姐,会在车祸前一周,出现在那样险峻的山峰,穿着专业的登山装备,笑得如此张扬肆意?
这巨大的反差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我死寂的内心炸开。长久以来被灌输的关于苏清的形象,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清晰、深刻的裂痕。那裂痕后面,似乎隐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截然不同的真相。
陆沉那深情的、不容置疑的“她最怕高”的话语,此刻回想起来,显得那么空洞,甚至……荒谬。
我猛地将照片翻过来,目光再次死死锁住照片上那个笑容张扬、眼神明亮的女孩。手背上被烫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但这痛感,似乎被另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情绪覆盖了。
恐惧?不。
是疑惑,是强烈到足以穿透麻木的疑惑,如同黑暗中悄然燃起的冰冷火苗。
苏清,你究竟……是谁?那场把你变成陆家完美白月光的车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幽闭的杂物间里,只有尘埃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浮动。我靠在冰冷的立柜上,右手纱布包裹下的烫伤灼痛似乎被某种更尖锐的警觉取代了。照片上那个笑容张扬、背着巨大登山包站在险峰的苏清,像一枚冰冷的楔子,狠狠钉进了我原本被绝望填满的认知里。
这个苏清,与陆沉口中那个温柔怯懦、恐高怕黑的“白月光”,是撕裂的两个存在。谎言?还是伪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车祸前的登山……和车祸本身,是否存在某种被刻意掩埋的关联?
一股寒意,比这杂物间的阴冷更甚,顺着脊椎悄然爬升。我下意识地捏紧了那张照片,坚硬的边缘硌着掌心。目光扫过房间里那些蒙尘的旧物——昂贵的裙子、精致的摆件、优雅的书籍……它们此刻都蒙上了一层可疑的阴影。这里不再是简单的储藏室,更像一个布满尘埃的、等待挖掘的真相墓穴。
门外,走廊深处似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消失在更幽暗的走廊尽头。
是谁?
心脏骤然收紧。是例行巡视的佣人?还是……别的什么?监视?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毒藤般缠绕上来。陆家这栋华丽的囚笼里,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真正安全的。我甚至不确定,这个杂物间里,是否也藏匿着冰冷的电子之眼。
必须立刻处理掉这张照片!它是危险的种子,绝不能被发现。
我飞快地环顾四周。狭窄的单人床下塞满了杂物,不够隐蔽。笨重的立柜?缝隙或许可以,但不够保险。视线最终落在窗台。这扇狭小的窗户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外面是别墅后墙和一片茂密的、无人打理的冬青灌木丛。窗台内侧,堆叠着几个落满灰尘、装着苏清旧课本的硬纸箱。
就是这里。
我屏住呼吸,蹑足靠近窗台。小心翼翼地挪开最外面一个稍小的纸箱。后面的墙壁与窗台形成的直角缝隙里,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我迅速将照片卷成一个小筒,毫不犹豫地塞进那布满灰尘的缝隙最深处,再用手指将周围的灰尘抹平,掩盖掉所有痕迹。最后,将挪开的纸箱严丝合缝地推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我才感觉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手心里也全是黏腻的汗渍。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搏斗。右手包裹的纱布下,烫伤的皮肤又开始隐隐作痛,但这痛楚,此刻却像一种警醒,一种锚定现实的坐标。
房间里恢复了死寂。昏暗的光线下,尘埃无声地悬浮。刚才门外那短暂的停顿,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早已消失,只留下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疑云。是谁在门外?是巧合,还是有意?这栋宅邸的每一个角落,是否都笼罩在无形的窥视之下?
指尖残留着照片粗糙边缘的触感,和窗台缝隙里陈年灰尘的冰凉。那个站在山巅、笑容恣肆的苏清形象,已经深深烙进脑海,再也无法抹去。它与陆沉描述的、我被迫模仿的那个苍白柔弱的影子,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割裂。
一个巨大的问号,如同黑暗中张开的巨口,横亘在眼前。
那场改变了一切的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