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愿之约

正午,日头正烈。

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姐俩的聊天。

南园妈妈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露出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她对却乔说道:“我的儿啊,十三行官商潘绍光有请却乔姑娘,绿呢大轿已经在南园门口等着姑娘啦,有情姑娘赏光,快快梳洗打扮赴约吧!”

“妈妈,你且让他们等待一阵,我梳洗好了就来。”却乔姑娘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起身。

“别人说不想见,那就不见,妈妈随你。

你是不差那几个臭钱,可潘老板是十三行的大商人,富可敌国,那是如山一般的臭钱。“

听闻此言,却乔姑娘姑娘知推脱不过,慵懒地起身。

只见梳头婆姨、洗漱婆姨、穿衣婆姨依次鱼贯而入,围绕着却乔姑娘忙碌起来,石头也识趣地退到一边。

“珠江边上的潘家豪宅,可与红楼梦中的大观园媲美。“南园妈妈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

“两淮盐商,山西晋商,十三行商人是最富的。“

明清诗人屈大均有诗云:

洋船争出是官商,

十字门开向三洋;

五丝八丝广段好,

银钱堆满十三行。

“好了,好了,妈妈,女儿去。“却乔姑娘不紧不慢地挑选着衣服、金钗环佩,应付道。

南园妈妈听闻这话,也退了出去。

可见一丝愁容飘到了却乔姑娘的面庞。

“石头,你初来咋到,去了难以应付,就留在我屋中读书,排遣时光吧,这是难得的有福气的时光。”却乔姑娘带着淡淡的忧愁说道。

石头想帮忙却根本插不上手,只好看着却乔姐姐,点着头,侍立一旁,却并不说一言。

却乔姐姐的不情不愿,定有隐情,是什么,石头不知。

梳洗完毕。

粉面玉颜,清纯秀丽,一袭藕荷色长裙外穿一翠色小褂,没有妖艳,就连那淡淡的倦意和愁容,也能显出天然的美来。

“好美!”石头轻轻赞叹,一双眸子盯着却乔姐姐,不曾离开。

却乔姑娘见缝插针对石头嘱咐着:我走后,屋里的书籍随便取阅,不要懈怠。”

“是,姐姐。”直到目送却乔姐姐在一大群婆姨的簇拥下出门离开,她才放松下来。

却乔出门后,屋中的喧闹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的时间里,石头仿佛痴了一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她在却乔姐姐的书架前爬上爬下,寻找着自己喜欢的书籍。

那些情呀、爱呀、恨呀,缠绵悱恻的爱情都不是石头的菜,可是却乔姐姐的书绝大部分是这些内容,石头上上下下翻看着,嘴里自言自语念叨着。

“柳永的《乐章集》,不喜欢;

晏殊《珠玉词》,一看这个珠字,就不喜欢;

曹雪芹《石头记》,这个是讲我‘石头’的故事吗?”

石头翻开《石头记》,可是书中插画却是珠翠满头、略有愁容的女子,石头依旧不喜欢。

就在石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香菇发现了角落里的一排书籍,有些蒙尘,显然是很久没有翻阅过了,《孙子兵法》、全套的《史记》、《徐霞客游记》、《岛夷志略》、《开工天物》……那才是自己所爱的。

石头将却乔姐姐珍藏的这些古籍善本一一取出,如获至宝,翻开来看。

虽然不是每句话都懂都理解,书中坚深的文字也让她有些望而却步,但是石头没有放弃,她能感觉到里面这些不大能读懂的文字就是自己的兴趣所在,这里面有经世致用的道理,还有前人的经验总结。

梅娘亦教雏儿们读书,因而这些文字,石头都识得,书中的深意虽不甚明白,但是没有阻挡香菇读下去的热情,她急切地想探寻着这个世界的规律和奥义所在。

石头时而平躺在松软的地毯上,手托书,时而用手托着腮帮子,两只脚丫子翘上天,很是恣意。

一个姿势累了,换另外一个;一个动作乏了,就变成另外一个。

她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不知不觉中,时光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