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父母,一家三口往家里走。路上,刘秋成走进一家水果店,打算买些水果回家吃。文兮问了问价格,觉得好贵啊,就悄悄地拉着刘秋成想离开。谁知刘秋成根本不理会,还专门挑了最贵的水果,“哗哗哗”地数了钞票爽快地递给老板。文兮看了心血简直就像在滴血。
走出水果店,文兮实在憋不住了,大发雷霆:“干嘛买那么贵的水果啊?还买那么多!你发财了啊?”
“我就是想给你和孩子尝尝新鲜的水果嘛!”
“有什么好尝的啊?以前都吃过的,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还不是因为不是应季水果价格才那么高!又不是非要在这个季节吃,等到应季的时候再吃不行吗?再说现在是尝那么贵的水果的时候吗?你知不知道你买水果的钱都够我们母女俩吃一周的饭了?”
“吃了水果也不耽误你们吃饭啊?”刘秋成不理解。
“吃了水果,吃饭的钱就变少了!”文兮有自己的理论。
“我不会少了你们的饭钱的!”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买水果的钱明明就可以存起来还债的,像你这样有点钱就大手大脚地花了,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债啊?”
“这点钱还得了什么债啊?”刘秋成也有些生气了。
“积少成多,你不懂吗?”
“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刘秋成意味深长。
“问题是你没赚出来钱啊!当然就只能省了!如果你真的赚到了钱,难道我不会花吗?我也会花钱啊!我也懂什么是好的,什么事次的啊!”文兮越说越气。
“不过就是买了点水果,至于这么洗刷我吗?”
“那是一点水果的事吗?那根本就是你的消费观念的问题!每次都是这样,有一点钱就花了,从来就不管明天吃什么、后天喝什么,万一有个什么事怎么办?你的眼光就不能放长远一点吗?你就不能为了我们的明天多想一想吗?”
“我看你才是目光短浅!”刘秋成也怒火中烧,“你就只知道看现在的利益,只知道现在没钱,就要这里抠,那里抠!难道我就注定要穷一辈子吗?你就这样看不起我?”
文兮简直就觉得不可理喻:“我为了这个家着想还错了?要不是你赚不到钱我会这么抠吗?难道是我喜欢抠吗?我也想要大手大脚地花钱啊,我也想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啊?但是你没有钱了可以什么都不管,拍拍屁股走人,但是我还要养孩子啊!到处都需要花钱,我不省着用怎么办?”
“难道我没给你钱吗?我少了你们吃穿吗?”
“你自己扪心自问,多久没给我们拿钱了?”
“那你有没有钱嘛?”
“那是我省吃俭用存的啊!我不存点钱,那孩子需要用钱的时候怎么办?难道要上街乞讨吗?”
“我让你们上街乞讨了吗?”
“难道你还真要看我们上街乞讨啊?”
刘秋成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就想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开开心心地吃喝玩耍……结果我好心给你们买点水果就被你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你到底能不能好好地体会一下别人的用心?感受一下别人的心情?”
俩人在路上边走边吵,声音越来越大。文兮看见路上的行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她感到无地自容,悄悄地低下头,牵着孩子匆匆忙忙往家走。
刘秋成跟在身后,还觉得愤愤不平,但是见文兮已经没说什么了,自己也闭口不谈。
回到家里,文兮一声不吭地做起家务来。刘秋成拿出水果,清洗完,装盘,还让孩子拿了一颗葡萄给文兮。文兮虽然心有不悦,但是又不好拒绝孩子,就假装开心地吃了。刘秋成又不断让孩子拿不同的水果送到文兮的嘴边,文兮只能一一接受了。
不得不说,孩子真的是父母感情的桥梁。看着孩子这样来来回回送水果,文兮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刚才确实太冲动了,刘秋成也是好心好意给自己和孩子买点新鲜水果,自己却只顾自己的感受,不顾一切地给了他一顿痛骂……知道爸爸生病,他马上就赶回来了。自己在外面那么辛苦,一回家还要给父母做饭、送饭、照顾自己和孩子……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通情达理呢?
文兮默默地开始收拾刘秋成的行李,还找机会跟他说话。刘秋成知道文兮的气差不多消了,心情也慢慢好起来,陪着孩子在地上玩玩具。
有时候文兮指责刘秋成给孩子讲得太复杂,有时候刘秋成幼稚得驮着孩子在地上爬,有时候孩子帮着妈妈一起攻击爸爸……
刘秋成使尽浑身解数在床上、沙发上上蹿下跳,就为逗孩子开心。可是突然一不小心脚磕在了床边上,摔倒了。上一秒还哈哈大笑的道道一下哇哇大哭起来。刘秋成赶紧去忍住疼痛去安慰道道:“没事的,爸爸没事的,别哭。”
文兮略带醋意地说:“这就是血缘关系啊!你看你平时都没怎么带她,但是她看到你摔倒了居然这么心疼你,都哭成泪人了。”
“嗯,”刘秋成亲了亲道道的小脸蛋,“我的乖宝贝,爸爸没事了,爸爸不疼,你别哭了,你一哭爸爸就心疼了……”
就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文兮感到久违的幸福。
是呀,孩子出生后一直和文兮的父母住在一起,每次刘秋成回来看孩子都是在父母的监视下,畏手畏脚,总是被父母批评,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妥。文兮常常心里为他打抱不平,但是又不想指责父母,因为父母已经为他们付出太多太多了,而且父母也是为他们好,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父母?而且刘秋成这个人做事确实不够细致,常常惹怒父母,被批评一下也是应该的。只是文兮心疼他那么辛苦地付出却没有回报,那么大的人了还要被指手画脚。而且他的心是好的,他常常很努力地去迎合父母、去帮他们做事、去孝敬他们,可事实上经常弄巧成拙,反倒被父母批评。文兮有时候甚至会去阻止刘秋成帮忙,既然他终究是要惹父母生气的,不如什么都不要做更轻松。但是不管文兮怎么阻止他、怎么给他使眼色,都抵挡不住他的热情,他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不计前嫌,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只有这一天,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家,他们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也许刘秋成并没有觉得怎么样,但是文兮心情无比轻松,她再也不用担心刘秋成会惹怒父母,不用担心父母批评刘秋成了!
文兮靠在刘秋成身旁,情不自禁地感叹:“这样真好!”
“以后会更好!”刘秋成依旧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文兮继续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一家三口能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哪怕很小,只要能住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一定可以的,而且很快就会实现。”
文兮对这样诺言又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因为他们看到了太多次的希望,又失败太多次了,这已经成了“狼来了”的故事,让人又爱又恨。
文兮很想去刨根问底他有什么依据“很快就会实现”,但是她知道其实刘秋成也不能保证什么,因为很多事都不是他能左右的,即使是现实十拿九稳的事,到了明天,可能又只是梦一场。
文兮沉思后,问:“你说为什么在别人身上那么理所当然的事,对我们来说却那么难呢?在我们这个年纪,有车有房应该算是每个家庭最基本的标配了吧?而我们呢?却一无所有……要说学历,我们都是本科毕业;要说学识,你该算是非常渊博了;要说工作,我以前也算是一个小白领,你还是个大学老师;要说勤奋,我们至少不该算懒惰吧?可是为什么我们却混到了只能住在父母家的地步呢?……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秋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打算去纠结这个问题,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依然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以后一定会比任何人都过得好!”
文兮很不理解他到底是哪儿来的信心,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不断地被生活拍下、挤压、蹂躏,又很快地站起来、自我修复、昂首挺胸。文兮很佩服他的自我修复能力,但她更期望他的承诺都是有依据的、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