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眼还眼

血肉逐渐燃烧成灰，葛玄调集水流，将地上的污渍冲进河里，又将土地翻了翻，彻底抹掉了痕迹。

虽然刘家已经盯上自己了，但这种证据不能让官府发现，还是消除为好。

大雨还在下，葛玄全身已被湿透，正提着肉包往家里赶。

“这鬼天气，回去得让丫鬟熬点小米粥。”葛玄踩在石板路上，奔行之间带起片片水花。

一路上不见更夫的身影，应该是去哪里偷懒了，葛玄在大街小巷之间穿行许久，总算到了家门口。

叩了叩门环，半天不见人来开门，葛玄抬头看了看月亮，才想到这个时间家里的丫鬟仆役应该都睡下了，于是干脆从墙头翻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中传来的味道让葛玄瞳孔微缩，下意识地不去深思其代表的可能性，他快步推开前厅的房门，入目是遍地狼藉，桌椅翻倒，瓶壶粉碎，随安轩的牌匾被拆了下来，半边断裂。

角落里有人，葛玄赶忙走近，将这名仆役翻过身来，发现他身中数刀，尸体早已凉透了。

葛玄愈发沉默，径直走到后院，院子里摆放的花草东倒西歪，几名仆役倒在地上，身上满是啃噬的痕迹，雨水打在残缺的躯体上，死不瞑目的双眼直视着黑暗的天空。

丫鬟们所在的房门半掩，葛玄走了进去，片刻后走了出来，双拳缓缓握紧。

兵分两路，同时动手，刘家这是打着赶尽杀绝的主意。

虽然只是雇来的人，但葛玄总觉得就算是寻常百姓，也不该命比纸薄。

回到卧室，他踩着被人拖到地上的杂乱被褥跃上房梁，拿起没被掠走的短剑龙渊，随后扶起倒地的椅子，坐在上面闭目沉思。

良久，夜色将尽，葛玄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过。将短剑插进腰间，趁着天亮前的黑暗走了出去。

天光大亮，刘府。

刘智勇在屋里摔了杯子，嘴里大骂出声。

刘宝丰眉头紧皱，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坐下！看看你有一点少主的样子吗？”

“爹，八叔可是咱们船上跟了十几年的老人了，如今一夜过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二弟的血海深仇，孩儿恨不得将那人敲骨吸髓，生吞活剥！我们的人查到了那葛玄的长相，您给我二百船上的人，孩儿保证今晚之前将他的头颅摆在二弟和八叔的灵前祭拜。”

刘宝丰抬手虚按，示意儿子少安毋躁。

“爹比你心里更急，看这人的本领，八成是龙虎山奉旨而来的道士了，为父觉得那人不会坐以待毙，并且多半已经发现我们去过他家中。你叫人带着他的画像在各个城门守着，有线索立刻回来禀报，其他的人手就在城内搜索，如果他还在城内，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按死在这里，如果他已经趁着早晨城门刚开的时候出去了…”

“爹，那样的话我们不如叫上许家的高手一起去追。”

“糊涂，那种人出了城还不是海阔凭鱼跃，你人再多又如何？好在他只知道我们家修炼《大地七秘教典》，就算告到朝廷，顶多也是小惩大诫，在浙江，皇上还离不了我们刘家。下个月和鱼妖的大集才是重中之重，做好了我们家就能在你外公的寿宴上露把脸，到时候为父给你求一次妖血洗炼。”

刘宝丰神情轻松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将他送了出去，关上门，面色蓦然阴沉。

福生客栈，一名身穿麻衣，面色土黄的老农走了进来，小二正擦着桌子，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老伯打尖还是住店？”

“老夫打算住店，你们这最便宜的房间多少文呐？”老农佝偻着脊背，声音沙哑地问道。

“二十文，早上有免费的米汤咸菜，您要住几天？”虽然这种生意没甚油水，但小二还是耐心回答。

老伯听到价钱，面色犹豫起来，“二十文呐？小哥，是不是有些贵了，能给老夫便宜点么？”

“这宁波城里的客栈都这个价，您老可以多走几家比对比对，不过您要是长住的话一天算十八文。”

葛玄也不再假装犹豫，点点头，嘴里絮叨着掏出铜板付了五天的费用。

小二带着葛玄来到客房，比之前葛玄住过的上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好在他只需要有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修炼而已。

葛玄锁上房门，伸手在脸上一抹，原本土黄色的老农面孔便恢复原样，随后全神贯注地运转起功法来，丝丝缕缕灵气入体，昨夜杀敌消耗的灵力在迅速恢复着。

大敌当前，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提升至炼气后期。

…………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葛玄除了出门吃饭，其余时间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内，全力汲取灵气。

小二心中犯嘀咕，这个住最便宜客房的老汉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怎的这般奇怪，平日里不出门做工也不和人打交道，来干什么也不知道。

刘家的人来客栈查过两次，见葛玄一副佝偻衰老的样子也没起疑心。

嘉靖二年八月初十的午后，福生客栈周围的灵力波动渐渐平息。

坐在床上的葛玄睁开了双眼，“炼气后期了，只是这通往筑基的道路有些古怪，《文始真经》中记载的筑基要领是凝气成海，可我费力凝结的灵液竟然尽数被这副筋骨吸收。”

方才通过内视，灵气已经蕴满丹田，通过运转功法，灵气也顺利地开始凝结为灵液，但转瞬间就溶入到四肢百骸当中。

葛玄眉头紧蹙，又尝试了多次，除了发现筋骨更加强韧，并未找出如何留存灵液的方法。

他想着总归不是没有效果，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沉寂了太久，尚且需要滋养。

葛玄心念一动，外界的灵气便滚滚涌入丹田，炼气后期吸收灵气的效率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一倍。

他伸出手，掌心迅速涨起一团巴掌大的火炎，随着他的心意不断在空中变幻着形状，随后在指尖凝聚成一点白光，咻的一声洞穿了地上的青砖。

走上前看了一眼地上冒着青烟的黑洞，如今他对元素的掌控愈发得心应手了，这道名为炎枪术的法术则是突破至炼气后期时从《文始真经》中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