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为刀俎（上）

小二闻言赶忙上前查看，见马车里空空如也，知道那人跑了，又没敢说明，只得苦着脸向军官告罪，又塞过去一锭银子。

胖军官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又吓唬了小二几句，这才揉着腰往里走去。他被刘锦派出城来监管大营里抓回来的肉票，趁着大人们还在城中休息，便在营帐里找找乐子。

葛玄在哨塔上俯视着整片营地，暗暗记下军营里的布局，见军官回到营帐，没往上汇报，便放心地返回城中，他要在那掌柜一家反应过来之前处理掉。

城中客栈，掌柜的已经睡下，听到后院传来响动，以为是小二回来了，也没在意，咂摸了下嘴巴翻身继续睡觉。

葛玄站在掌柜儿子房中，趁着这头巨大的怪物熟睡时猛然将短剑刺进它的胸膛。

这一剑没能置那怪物于死地，剧痛令它瞬间惊醒，嘶吼着朝葛玄扑来。

“啧，心脏都不是要害吗…”

葛玄闪身躲过飞扑，将一发火球射向怪物身后，没成想火球爆开之后只在它黏腻的皮肤上留下一块焦黑的印记。

这怪物口鼻溢血，重伤之下愈加疯狂，脖颈两侧的肉块急速鼓动，嘴中激射出一股水流，葛玄闪身躲开，水流洞穿门板向外飞去。

他衡量着这招的威力，自己若被击中，少说也要留个窟窿。

楼上传来响动，葛玄眉头微皱，原本不想留下太多痕迹，免得被聚在城中的刘家众人提前察觉到什么，但这不人不鬼的怪物皮糙肉厚，已经拖了太久时间。

当下灵力运转，指尖火光汇聚，一发炎枪术射向那头怪物。

房间内腾挪的空间有限，加上怪物重伤的庞大身躯不够灵活，饶是它奋力躲闪，也避之不及。

这一次它那层油皮没能抵挡住聚焦的火焰，眉心瞬间被熔穿，后脑爆开，背后的墙上喷溅出一片血花。

火焰去势不止，击穿墙壁之后又点燃了后院里堆放的草料，火苗才升起便被葛玄熄灭。

怪物倒下，葛玄又在要害补了两记，这才蹲下查看这东西的特征。手指隔着一层灵力翻开它脖颈两侧的肥肉，里面竟是层层鱼鳃状的组织，耳后长有鱼鳞，眼珠也类似死鱼眼的样子，看得葛玄头皮发麻。

“这种不人不鬼的鱼妖，恐怕便是普通人吃了那海中怪鱼变异而来。”葛玄心里想着，手中放出一把火烧掉鱼人的尸体。

此时已是寅时三刻，黎明前的夜色漆黑如墨，葛玄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客栈其他几人，随后返回后院运功调息，静待天明。

天亮之后，葛玄起身离开这里，街上四处流淌着肮脏恶臭的污水，他皱着眉头躲避着，又去到城中的几家客栈和酒馆调查，发现里面有类似异变的占了半数以上，反而贫苦百姓举止正常。

葛玄再次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恍惚间这座海边小城已有大半被黑影笼罩。

随后他在路边一家茶馆点了壶茶，暗中打探着刘家驻地，避开了那些外表明显不对劲的居民，只找了几个普通的百姓旁敲侧击，得知刘家别院和卫署衙门相隔不远后，葛玄起身离开。

…………

刘智勇在父亲走后一直心神不宁，家中传来的消息属实有些骇人，六叔和三名船上修习血法的高手竟然尽数被那前来报仇的老东西斩杀。

祖母虽然被下人护住救了出来，但也饱受惊吓，卧床不起，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也被活活烧死了好几个。

刘智勇自觉平日里已经足够努力修炼，但身为刘家长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应酬，还得陪在许家人身边奉承着，一天的事情处理完，留给修炼的时间属实不多。

靠着服用各种珍贵药材，到如今他的修为也只是堪堪与护卫们齐平而已，若是那老头找了过来，单凭自己和二叔手头这些人能不能挡得住还是两说。

连日里的天气都阴沉沉的，刘智勇总感觉漆黑的天空中埋藏着深沉的恶意，四处吵闹的蝉鸣更是让他烦躁不已。

他在父亲走后就把所有的护卫都安排在院子周围日夜巡逻，虽然搞得护卫们怨声载道，但比起自己的安危，无非是多花些银子的事。

到了夜晚，他又让各个房间都点燃蜡烛，看到整个院落灯火通明，才感到一丝安心。

这天入夜，刘智勇回到卧房，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不耐烦地撇开小妾摸上来的手。

小妾眼泪汪汪地委屈道：“爷这是嫌弃妾身了吗？”

因为是刚纳的女人，刘智勇才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这两天事情太多，我没心情，你早点睡吧，蜡烛不用熄了。”

小妾这才楚楚可怜地应了一声，躺在旁边睡去。

夜半时分，屋外院子里传来砰的一声。

“有刺客！”

刘智勇惊得猛然坐起，确认这次不再是噩梦，跳下床快步抄起桌子上的宝剑，死死盯着房门。

院子里打斗之声渐起，刀锋入肉、火焰爆裂、护卫惨嚎的声音随之传来。

刘智勇额头的青筋随之不停地跳动，豆大的汗珠在鬓边滑落。

两个护卫推了两下门没推开，合力踹开门闩，拉着刘智勇就往外跑。

院子里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焦黑的残尸，剩下的几个身躯高大，皮肤紫红的护卫已经被葛玄砍得摇摇欲坠，全凭食尸鬼的体质支撑着。

“蠢货，快叫二叔的人过来啊！”刘智勇惶急地叫着。

“大少爷，已经放过令箭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二爷就到了。”

葛玄远远地听到动静，见一名衣不蔽体的男子被架着离开，指尖灵力聚集，火光瞬间迸出。

炎枪术穿过院子中央几个食尸鬼之间的空隙，径直射向刘智勇。

那护卫方才就回头盯着这边，此时反应也快，将刘智勇往旁边奋力扯开，但葛玄的火法速度更胜一筹，依然贯穿了他的脸颊。

原本白皙的脸上破开血肉模糊的大洞，嘴中舌头已被烧成黑炭。刘智勇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何曾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势，他无声地痛吼着，指甲深深插进手心，双拳攥出血浆，眼睛怨毒地盯着远处的葛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