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飞跃山涧

血腥与腐臭味道几乎淡不可闻，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山道上雾霭一片。

李覆舟等人此刻已经彻底走出了荒原的范围，只待再翻过前头那座山坡，便能回到黎教的大营。

赵立突然猛勒缰绳，李覆舟的后脑勺“咚”地撞在他下巴上。

“姓赵的你又来！”

李覆舟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信不信老子把你踹下去喂马？”

“你先把骑马学利索吧！昨儿是谁被马尾巴抽得嗷嗷叫？”

赵立咧嘴一笑，嘴里漏风还不忘回呛道。

他故意捏着嗓子学李覆舟的惨叫。

“救命啊！这畜牲造反了！”

李覆舟涨红着脸转身扑过去捂他嘴，两人都忽视了自己此刻可是坐在马背上，马可不惯着他们，一个扑腾便将两人一同摔下身去。

陆明昭走在队伍的最后，听着赵立和李覆舟打闹拌嘴，唇角也是微微翘起。

“吁——吁！稳当些！”

张云息上前拉住马绳子，连连低声安抚。

一想到李覆舟这样没正形的个人也能修至八品，顿时觉得自己多年苦修真是白修了。

可直到好一会儿，马身仍紧绷如弓弦，耳朵向后倒伏，蹄子焦躁地刨着地面，溅起的泥块砸在张云息的脚上。

不太对劲。

黎教的马儿都鬼精得很，之前被李覆舟放回去的那一匹，哪怕是走到半路也能自己回去。

更不该出现如今这样如何安抚都无济于事的情况。

“出什么事了吗？”

原本打闹的李覆舟和赵立也是反应过来，警惕的望了望四周，但并未有发现什么动静。

倒是走在最后方的陆明昭，不知从何时起便一直低头盯着地面。

直到她再次看到地上细微的石子震动起来，终于神色一变，凝重起来。

“东南方向差不多三里左右。”

“应该是有急行军。”

陆明昭目光移向张云息，后者顿时意会，闭上双眼倾听起来。

随着张云息双耳有规律的抖动两下，立马便知晓了马儿受惊的原因。

动物的感官一般比人要更加敏锐，更别说黎教的马匹均是上过战场厮杀，小打小闹压根不会惊动它们。

若真是急行军，恐怕数量不少。

想明白这一点的张云息也是面露难色，紧锁起眉头。

“咱们黎教最近可没有行军挪阵的安排。”

赵立愣了愣，顿感不妙，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急行军，恐怕也只有余近的军队了。

沿着山道小心翼翼的朝下方望去，山坳间的浓雾恰在此刻被晨风吹散。

赤底黑纹的“余”字大旗刺破灰白色天幕。

蜿蜒如巨蛇的军阵正贴着山脚行进，骑兵在前，步卒靠后，战车的木轮咔嚓碾过碎石。

整支行军纪律严明，除了铁甲碰撞发出阵阵响声，全军竟无一人出声。

“十七架弩车，这余近怕是把玄虎军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陆明昭衣袂被山风鼓动，声音比冰雪还要寒冷。

“可是明明只需要再等上不久，朝廷派出的其余三支军队便能与之汇合，何必冒险提前进军，余近这是为了军功，连自己弟兄们的命都不要了？”

张云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赵立连忙搀了搀他摇晃的身子。

“按这行军速度，明日正午就会撞上咱们大营的东哨卡。”

“若是按照咱们原定的路线，恐怕半路会与对方撞上。”

赵立从怀中掏出地图铺在地上，细细研究起来。

“可以走西面，从落鹰涧绕回大营，路上加快速度的话，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事不迟疑，众人立马动身，连忙按照新规划的路线前进，却在一道山涧前被拦下了脚步。

望着眼前只剩下残骸的栈道，赵立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这是条死路，恐怕是半个月前的大雨，冲垮了这栈道。”

陆明昭脚尖轻点，白裙在空中翻舞，整个人已经向前飘出三丈远，随风传来淡淡几个字。

“叫李覆舟背你。”

“哈？”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同时叫出了声。

李覆舟于峭壁处望了眼脚下，只见云雾缭绕根本看不着底，喉结不自然的动了动、

“这掉下去不得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李哥才刚入八品，连马都骑不明白，况且这么些日子里他也没学过御气借力的脚法啊。”

赵立此时也是咽了咽口水，求助的目光朝张云息望了过去，却见对方摆了摆自己一侧空荡荡的衣袖，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如今你人煞入体，可当身上那红色纹路是摆设不？你就没想过如何调动这股煞气？”

陆明昭淡淡开口，反正日后引导人煞与兵煞对冲之时也要教李覆舟，正好此时练练手。

却不想还未出言指导，一股浓郁的煞气便扑面而来。

当第一块碎石在脚底崩裂时，李覆舟终于知道何为【沸血燃煞】。

煞气在经脉里奔涌如同岩浆一般，每个毛孔都在不断向外喷吐着红雾，暗红色的纹路骤然明亮起来，就连青筋也根根暴起。

“是这个样子吗？”

第一时间开启了自己尚未尝试过的新命相，李覆舟一脸疑惑的望向陆明昭，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算是吧。。。”

陆明昭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狐疑，尽管她没有还未见过这样流转的煞气，但不妨碍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此刻李覆舟实力的提升。

恐怕已经直逼七品。

“总之背个人越过二十丈的断崖，可难不倒现在的你。”

说罢便率先朝对岸跃去。

赵立最终还是在张云息催促的目光中极其不情愿的抱住了李覆舟的后腰，脸上布满了惊恐。

“抓紧了哦，掉下去尸体都找不到的哦。”

李覆舟贱兮兮的轻笑两声，随即脸色一正，双腿猛一用力向后方蹬去。

一道向四面八方不断蔓延的蛛网裂纹霎时出现，连地面都猛的下沉不少。

整个人更是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直冲向山崖对面，半空中回荡着赵立的鬼叫。

“救命啊！”

第一次【沸血燃煞】的李覆舟显然控制不好力道，虽说平安越过了山涧，却在落地时同赵立搅成一团，摔了个狗吃屎。

“诶，怎么不疼。”

赵立尖叫两声，却发现身上并无异样，立马一脸疑惑的四处张望起来。

“废话，还不给我起开！”

身下突然传来李覆舟闷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