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缘由

“你近日在我黎教营内可有何感受？”

“嗯？”

见李覆舟有些犹豫，陆明昭倒也没有直接讲明缘由，而是问起他这几天在营里的感受。

“你们老是说这世道乱，但在我看来大家都挺和善的，营里的百姓虽然穷困，但在黎教的救助下，至少有吃有穿，只是。。。”

李覆舟也不嫌脏，盘腿便往地上一坐，毫不犹豫便说出近日的感受，不过脸上却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

“只是我不明白，倘若那日对战三头活尸时呈现出的便是黎教的全部实力，你们是如何做到在朝廷的围剿下救济这些百姓的。”

陆明昭停顿片刻叹出一口气，那副清冷平静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些许挣扎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实不相瞒，我黎教已是在覆灭的边缘。”

“啊？”

李覆舟闻言一惊，神情错愕的望向陆明昭。

“倘如真就只有这点实力，自然是无法与朝廷周旋的。”

李覆舟的错愕并没有打断陆明昭的讲话，依旧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但你要知道，早先的黎教可是几乎席卷了半个大夏，信众超三十万人，实力强大的修行者也是数量不少，就连四品修士，我黎教亦有三人！”

“那怎会。。。”

“背叛！”

陆明昭咬牙切齿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神情猛地愤恨起来。

“我黎教原本盘踞在扬州一带，三个月前遭到朝廷的大力围剿，以我们的实力，虽说歼敌不足，但要是踞城而守，倒是自保有余。”

“黎教本是为百姓请愿讨伐欺凌百姓的贪官污吏，但有些人加入黎教却是为了从被欺压的百姓成为欺压者！”

“他们趁着夜色偷偷打开了城门，让整个黎教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遭到了进攻。”

陆明昭愤恨的表情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伤。

“那一晚我们损失惨重，无数高品修士惨遭陨落，就连我的爷爷，黎教教主陆长风也是身受重伤兵煞入体，不得不陷入闭死关的境地。”

“如今你所看到的黎教便是那夜逃走存活下来的全部了，去掉庇护的百姓，能举起兵刃战斗的甚至不足四万。”

闻言的李覆舟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倘若如你所说，现在的黎教在朝廷眼中就是一块代表军功的香馍馍，恐怕撑不了多久。”

“你说的没错，如今我黎教收拢于幽州一带，余进屯兵在西，同时还有至少三路军队正在路上，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待他们集结准备完毕，定会拔兵东征。”

余进。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宛如掉入平静水潭的石子，在李覆舟的脑海中激起层层涟漪。

回顾记忆，余进正是前身被强制入伍那只军队的统帅，只不过前身并未见过其本人，只是道听途说此人实力强劲，体恤下属，为人豪爽。

想来应该都不属实，能强征炮灰入先锋营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那咱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现在应该抓紧想办法躲开朝廷的军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见李覆舟一头雾水，陆明昭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缘由。

“情况没那么糟，只要爷爷成功出关突破三品，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爷爷告诉我，如今他兵煞入体，要想突破只得凝聚人煞与之对冲，同时借助两股煞气的力量或许能突破品级的桎梏迈入全新的境界。”

“那片荒原，乃我教与朝廷连年征战之地，双方伤亡不计其数，煞气久久不散甚至衍生出活尸这种诡异之物，要是说有什么地方能凝练人煞，非此地莫属。”

陆明昭顿了顿，望向李覆舟的眼神怪异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接着开口说道。

“我爷爷精通六爻卜算之法，闭死关前曾算过一卦，说他的生机便在那荒原之上。而你又是我在荒原所救，所以。。。”

六爻卜算？

听到相近的名词，李覆舟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那副六爻龟甲，此时三道卦象还悬浮于虚空之中等待他做出抉择。

“难道我会和你爷爷的生机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

陆明昭想了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六爻卜算，神秘莫测，任何一丝细节都不可掉以轻心，你就不奇怪为何全军覆没的先锋营，只有你活了下来吗？”

看着陆明昭一脸认真的样子，李覆舟心里明白她定是把自己当作了陆长风生机中的一环，而李覆舟还根本没法反驳。

总不能跟她说前身其实也死了，自己是穿越者吧。

这听起来比那六爻卜算更加离谱。

而且。。。

“你也无须勉强，说到底，让你随我一同去也不过是为我自己求个心安罢了，你若想拒绝，大方的说出来便可，我不会逼迫你。”

“此行最多一个月，一路上我都会保护你的安危，若当真遇到无法力敌的危险，你可以随时离开，一切以你为主，我定不会阻拦。”

见李覆舟神色古怪，还以为对方认为自己在逼迫他，陆明昭连忙开口解释。

“前去荒原凝聚人煞，若是成了还好说，万一失败了。。”

李覆舟的话没说完，便被陆明昭打断。

“若是失败了，又或者超过了一个月，你也没有必要再跟我一起了，我自会安排你离开，离幽州越远越好。”

李覆舟沉默，若一个月内陆明昭未能凝聚人煞，助陆长风突破死关，那确实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黎教与朝廷的决战将毫无悬念，这场轰轰烈烈曾席卷半个大夏的起义，也终将随着黎教的覆灭而烟消云散。

回想近些日子在营里的生活，虽然没有多好，但却是自己穿越而来后过的最安稳的几天。

刘婶絮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李覆舟的目光越过陆明昭望向悬于她身后半空中的三幅卦象。

思索片刻后，李覆舟咬了咬牙。

“我可以随你一起，但先说好，我绝不涉险！如果真是一点危险都没有，而我又的确能帮上点小忙的话。”

“那我帮帮你也未尝不可。”

看着李覆舟一脸义正言辞的说明，陆明昭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但很快便消散不见。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