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跟上去

幽州的初秋已经有了些许寒意，凉风掠过卷起些许灰尘与沙砾。

李覆舟横趴在马背上，随着颠簸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

赵立则是坐在李覆舟的身后，单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按在李覆舟的背上。

避免他从马背上掉下去。

“我说李哥。”赵立减慢速度，抽空扯开水囊灌了几口凉水，大大咧咧的说，“你这姿势跟那钓上来的死鱼也没差多少。”

“姓赵的，等老子学会御气。。。”

马鞍上的铜扣硌得肋骨生疼，李覆舟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话没说完又被颠得撞回马背。

“省省吧。”赵立甩动缰绳抽打马臀，“你还比不上我这没入品的人呢，马都不会骑。”

马蹄突然踩进凹坑，一时重心不稳的两个人狠狠撞在一起，赵立连忙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赵立的下巴磕在李覆舟后脑勺上，一时之间两人一马陷入共同的沉默。

血腥味在赵立的口腔弥漫开来，刚刚撞那一下子，竟是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李覆舟则是捂住后脑趁机翻身坐直，一时之间后背紧紧贴住了赵立的胸膛。

“你什么东西抵住我了？”

略显僵硬的侧过脸来，李覆舟双眼闪过危险的目光，望向身后的赵立，吓得他一个激灵。

“呸，刀把！”

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赵立没好气的解释道，随即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皱巴巴的地图琢磨起来。

出发那日，当李覆舟满腔热血意气风发的收拾好行李，却在营口看到赵立牵着两匹马等他的时候，鬼知道他有多崩溃。

一问，说是嫌他们脚程太慢，陆明昭和张云息两人先行离开了，对于七品以上的修士而言，借助御气短时间内飞行，可远远比他们骑马快得多。

张云息正是那日在营帐内提醒李覆舟的中年修士。

可问题是，李覆舟脑子里压根没装这茬，他根本不会骑马，才半天时间，大腿内侧的裤子就磨破了个大洞，整个人更是被颠得浑身酸痛。

说实话，赵立觉得他没从马背上掉下去摔死，都不错了。

不得已，赵立只得舍掉自己那匹马，招呼李覆舟横趴在马背上，两人共骑一匹马，虽然慢了些，姿势也丑了点，但好歹不用再磨屁股蛋了。

“差不多还有三十里左右。”

赵立望了望远方，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图，眯着眼睛辨认方向，好一会儿才略显迟疑的开口说道。

“那大概还得多久？”

李覆舟满脸疲惫的望向赵立，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

“只要李哥你中途别再要休息，太阳落山前就能到。”

“你怎么这么肯定？”

“接着！”

赵立抬手扔出一个布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进李覆舟的怀里。

李覆舟解开结扣，是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馕饼。

“因为口粮就剩这点了，要是赶不上，今晚就得饿肚子。”

赵立将自己水囊中最后点水倒进马嘴，头也不回的说道。

正在啃着馕饼的李覆舟听到这话，一下子被饼渣呛住喉咙，急得他捶着胸口干咳。

合着你他妈计算时间的方式是靠食物的消耗速度啊？

天色渐暗，夕阳正在沉入地平线，翻过最后一道山梁，一道燃起的篝火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终于活着到了！”

落日余晖之下，陆明昭的白裙被染成暗金色，正一脸平静的跪坐于篝火旁闭目养神。

张云息则是在篝火旁支起一副烤架，阵阵肉香正从烤架上的野兔身上传来。

“两个时辰。”

陆明昭睁开双眼望向慢慢走近的李覆舟和赵立二人。

“比约定迟了整整两个时辰。”

赵立翻身下马，略显恭敬地朝着陆明昭和张云息拱了拱手。

“我们也不想的，实在是李哥，他不会骑马还要逞强，走到半路屁股快磨烂了才开口承认。”

李覆舟满不在乎赵立的吐槽，快步走到跟前，一屁股瘫坐在火堆旁，扯开靴子倒出一小撮带血的沙粒。

“喝两口缓缓。”

接过张云息扔来的水囊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烧穿喉咙，顿时呛得李覆舟满脸通红。

“这是酒啊？”

“不识好货！”

张云息一边嘲笑着李覆舟的样子，一边将手掌按在他的后心上。

“我只演示一遍啊，气走督脉。”

李覆舟顿时感觉有一股热流顺着脊柱攀升，脚底磨破的伤口处传来一阵瘙痒。

“卧槽，神医啊！早教我这招我一路上还受什么罪啊。”

李覆舟赶忙闭眼运功，于脑海中默记内气流转的路径。

临出发前几日，陆明昭有太多黎教的事务需要安排，于是喊来曾在营帐内与李覆舟有搭过话的张云息指导他修炼。

别看张云息浓眉大眼一副老实中年人的样子，捉弄人的心思多着呢。

之前问李覆舟想不想学龟息功，说是一门假死保命的功法。

安全感严重不足的李覆舟表示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连忙答应。

结果这张云息让李覆舟憋了一天的尿。

还是赵立偷偷告诉李覆舟龟息功从来都是练闭气的，没见人练憋尿的。

篝火跃动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舞动，原本跪坐一旁闭目养神的陆明昭突然睁开双眼，一记掌风便扑灭了篝火。

刚刚还哈哈大笑的张云息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他站起身子极目眺望，双耳时不时抖动两下。

“西北方向。”

“什么意思，附近有人？”

李覆舟顿时警觉起来，同赵立两人对视一眼，手掌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刀柄。

“再往前走便是荒原，这个时候除了咱们，还有谁会来这？”

陆明昭扎营的地方在一处崖洞，视野开阔，将篝火熄灭后更是隐蔽至极，很轻松便能看到山崖下的一小片荒原。

赵立蹑手蹑脚的走到洞口，只见不远处渐渐亮起连绵的火把，隐约可见赤红色的军旗在半空中飘扬。

“三百步卒，另外还有八十轻骑。”

陆明昭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语气冰冷的开口提醒，六品修士的眼睛自然要看得比赵立多得多，旗面上漆黑的“余”字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从方向上看，他们也是朝着荒原中心去的。”

张云息扭头望向陆明昭，目光中满是询问之意。

“跟上去瞧瞧。”

陆明昭沉思片刻，果断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