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春日开始复苏,和暖的东风,拂动着锦旗,伴随着画角轻吹,整个大晋陷入异样的寂静中,农夫和衣而卧,与两三老友享受着难得的宁静,而崇祯也坐搀扶着皇后来到殿中,单独地享受着这独属于他的爱。
“没有呢,父皇,孩儿...”
“你私自出宫去了,朕差点忘了,怎么样?那神医找到了吗?”
“神医?”
皇后不解地看着这两父子。
“阿艳,你不知道衷儿出去所为何事?”
皇后摇了摇头,更加迷惑地看着二人。
“哈哈哈!衷儿见你今日一直咳嗽不止,想出去给你寻找名医,治疗的你的顽疾嘞!”
皇后先是一惊,随后缓缓看向身旁的衷儿,那早已哭干的泪水,又开始翻涌。
“衷儿!”
崇祯脸上一阵尴尬,“找神医是不错,最主要去明月楼赚钱去了,后来还被绑匪骗了,差点回不来了呢!”
“母亲,衷儿无能,没有找到神医,请父皇降下责罚!”
司马炎大感欣慰,这几日,衷儿的表现异于寻常,不仅智力有着明显的提升,而且在时政上也有自己的见解,最主要的是在以孝治国的大晋,他诚心为母这番举动,让朕甚是欢喜;想想昔日,太子妃说什么,他就附和什么,我司马家自宣帝以来,何曾如此窝囊!
“哎,无妨,父皇这几日也在找这皇甫谧,一旦找到就通知你,听文苑说,你有办法让这老顽固入朝给你母后看病?”
崇祯心里暗自得意,“这皇甫谧一直在研究五石散的解毒方法,要是自己用孙思邈的《千金翼方》中的几道方子给他,相信他会心有所动。”
“是的!谢父皇!儿臣一定不辱使命,让他亲自来宫中给母亲看病。”
“你两个真是的,本后身体好着呢?干嘛如此大费周章,搞得天下人都知道似的!”
皇后虽然这般嗔怪,但脸上还带着一丝欢喜。
气氛一片祥和之际,皇帝脸色俨然道:
“第二个人,便是叔父司马亮。”
“叔父怎么啦?”
皇后听到在太极殿听到司马亮个人的名字,内心不由得动了一下,现在的司马亮是宗正,是主持司马家的族中之事的族长,他的到来必然是和太子之位有关。
果不其然,司马炎看了一眼崇祯,悠然叹了口气,“他说,他只是来表达族中所有人的意思,这也是所有人的意思!”
皇后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皇帝,能说清楚点吗?是不是关于太子的?”
崇祯顷刻间明白了司马炎的眼神,“原来是怀璧其罪!”
“嗯!”
“上至扶风王司马亮,梁王司马彤,下到太原王,陇西郡王等都道太子不智,联名上书废除衷儿,改立齐王司马攸或者汝南王司马柬!”
司马炎说这话并没有回避崇祯,而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闪烁。
皇后有些颤抖地问:“那皇帝的意思呢?”
崇祯内心一怔,“这是要废除自己呀,倘若自己还是一个白痴,自己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荒唐的,但是现在自己蜕变了,司马衷早已不再是那任人愚弄的痴儿,而是一个来自千年以后的皇帝!”
司马炎的手拉着皇后的手,“阿艳,你想听真话吗?”
嗯!
“朕的意思,立汝南王可以,齐王绝对不行!”
皇后一听,立刻跪下来:
“自古以来,立长不立幼,周古亶父知周文王姬昌贤,先立其父季历,后吴太伯愧走吴越之地;郑武公立寐生而不立共叔段,才得春秋三小霸;而卫国则反其道行之,卫宣公杀公子汲,立幼子卫惠公才有卫之祸;从古至今,立幼之祸,改易太子造成的祸乱,比比皆是!安世,你要三思呀!况且今衷儿早已不同往日了,以后必然能把晋祚延绵千古,不负皇帝所托!”
司马炎扶起杨艳,“阿艳,这柬儿也是你我的亲生的儿子,而且其聪慧英武,文采斐然,全然不似衷儿这...”
想到太子还在身边的司马炎,不敢再言说下去。
“皇帝,衷儿才十五岁,老子有云,‘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只要悉加引导,必能堪当大任!况且臣妾在生衷儿之时,曾梦见一条明晃晃的金龙进入腹中,衷儿定然是真龙太子无疑!”
崇祯内心早已惊骇不止,自己的母后不仅引经据典,而且对历史之事如数家珍,最主要的是他那护犊的拳拳之心,让崇祯倍感温暖的同时,也承受无尽的压力。
“哎,阿艳,你怎么不明白呢?其实让柬儿继承皇位不仅免了许多朝堂的非议,而且也是顺应司马家那群老头子,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安世,你想想,柬儿虽然是我的亲骨肉,但是住在哪里?”
“住齐王府呀!”
“是呀,身为皇子,你不让他住皇宫,却让他与司马攸厮混在一起,他的心早已不在皇帝这里了,况且倘若他登基了,那衷儿怎么办?衷儿天性纯良,登基后,必然不会为难柬儿,但是柬儿呢?”
“你想的太多了!”
“安世,你忘记了你母后死前对你说的话了!在你父亲说你不如司马攸的时候,是她一直站在你的身边,因为他知道你即便继承皇位,也定然对弟弟不薄,所以死前才说反话激你,而阿艳的现在的心情,也是和母后一样。”
回忆涌现,司马炎的母亲王元姬的声音突然传入耳畔:“桃符性情急躁,而你这作兄长的又不慈爱。母后的病倘若不好了,很是担心你容不下弟弟,因此嘱咐你,不要忘记我说的话!”
桃符也就是现在齐王司马攸的小名!
“哎!始终拗不过你!”
司马炎叹了叹气,有些懊悔,又有些无奈。
“没事的,阿艳,朕还年轻,孔子有云,‘三十而立’,朕正当壮年,这衷儿以后的路还长,朕能挡一阵是一阵!”
而崇祯早已悲愤不已,对着皇帝皇后叩拜起来:
“父皇,母后,倘若儿臣过不了此番的大考,就上书请求自废,臣不能为父皇母后排忧解难已是不孝,若这点试炼都不过,如何成为一国太子,如何堪当大任,统领天下!”
皇后听罢,大惊失色,立马拉起司马衷,
“衷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呢?这太子的废立,岂是儿戏!泰始三年,母后让钦天监选定吉日,让光禄勋备卤薄,最后你父皇还在前一日,祭祀上苍,禀告天地,祷告太庙,才让你在太庙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才接受百官朝拜,成为太子,你现在怎么就轻易用这一次大考就决定了你的废立呢?”
“母后,儿臣不愿再看你整日劳心恤苦了,为了儿臣忙上忙下的,儿臣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母后是英明的,是有远瞻的!”
崇祯的双眼炯炯有神,那胸有成竹的志气油然而生,让皇后还欲再劝之时,早已哑口了。
“衷儿,这...”
司马炎拍板:
“就按衷儿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