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擦肩而过。
茫茫人海,浩如云烟,到底是千里缘分一线牵,还是花火刹那一瞬间,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相较于少女的纠结不舍,王保确是坦然淡定的多…
倒也不是他渣,但你总不能前世早早成婚独守一人,这世就放纵自我见一个爱一个吧。
哪怕封建社会可以三妻四妾,但他本质上其实还是个很传统的人。
情定终身许三生,不负如来不负卿…
马车带着卫队重新转入官路,很快就飞驰了起来。
“大人,我看那女子样貌很是俊俏,胆识也是过人,而且,刚才您走的时候,我看人家都踮着脚尖在看您,模样很是不舍啊……您之前不是说了要收人家为小妾吗?这名分都给了,可不能始乱终弃啊…….”,赵顺策马凑近车窗,笑着问向王保。
“那不是情急之下乱说的嘛,不会当真吧…?”。
“对了…不是把你们都赶走了吗?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王保疑惑的问道。
“大人,我可不是故意的啊,见您出恭半天没有动静,属下担心您的安危,所以就凑近看了看,结果…结果刚好就被我给听到了…嘿嘿……”,赵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既然都见到了,也都听到了,那你为啥不出来给我解围?”,王保有些气恼,这个小崽子,真是欠收拾了。
“当时大人正在英雄救美,我要是不识相的贸然出去了,怕是要影响大人发挥,折了大人的威风…”。
“再说了,就您的身手,我又不是不知道,刀山火海都过来了,这几个杂碎又怎么入得了您的法眼,就算他们几个废物全部加起来,都还不够您热身的”。
“还有,自发现您的位置后,我就安排弓弩手引弓待发,马队也在后侧准备,只要有必要,不出弹指功夫,定教他们片甲不留”,赵顺这话说的轻松,但字里行间流露的却极为霸气。
“你这小子,还敢看我的笑话,即便你也是好意,但是这风气可不能惯啊,回去自己找军法官领十个板子,臭小子!”,王保虽然在骂,但脸上的笑意更多。
而赵顺也不怕他真的打板子,以前这种空头处罚也听了多了去了,但每次真到打的时候,他又都心软又给免了,所以听他说完,直接就回了过去:“如果挨板子能给大人换个夫人回来,那我情愿多挨些板子”。
“行了,别啰嗦了,快点赶路吧,有那些败类在这里霍霍我们的名声,老百姓躲我们都躲不急,谁会把自己正经姑娘托付给我们,难不成你还真以为别人能看上咱们啊!”。
“咱们怎么了!都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能让大人看上,那是她的福气!”,赵顺有些不服气。
“行了,别啰嗦了,这下又耽误了不少时间,赶紧赶路,别误了正事”。
王保打断了他的话,拉上了窗帘。
......
北京城。
户部巷。
王保的马车缓缓停到了兵部衙门的外边。
因为是私事进京,不敢大肆声张,所以亲兵卫队则被安置到了城外十里之外尽可能远的地方去了。
他可不想引起五城兵马司的人的注意,届时传到督查院,被那帮御史拿到把柄,参他一个没有奉诏逾制离营的罪名,如果再惹的万历皇帝猜疑,那就真的麻烦了。
而透过车窗看了一路,此时的北京城与后世的建筑布局整体相似,但明显比之后世要破败萧条很多,而穿过周边低矮的巷子围墙往远处看去,宏伟的皇宫城墙却依然清晰可见。
记忆里,王保经常私自跑来北京,以汇报工作之名打点官员、拉拢关系、协调办事,算是各个部堂衙门里的常客。
连带着赵顺也是对这其中的路数摸的门儿清。
尚书大人很忙,确实很忙。
特别自土木堡之变明军精锐尤其是京营损失殆尽之后,大明军队的实际指挥权已经由以往五军都督府掌军令、兵部掌政令,相互配合又相互掣肘的格局,逐渐转变为兵部一家独大的态势。
想见尚书大人必须要预约排队,而寻常的将领想见一面,更是难如登天。
但王保可不是寻常将领,一来级别品秩摆在那里,资格分量也是够的;二来平日里本就来的多,认识的人也多;三来相较于别人,他自有他的门道。
通报门房、提请觐见,处处可都是拿金银打点的,兵部这大大小小管事的就没有不得他好处的。
当然了,打点关系这种俗事自不用他亲自去办,赵顺一人就够了,根本就不用他操太多的心。
待在车里整理好软甲,穿戴好披挂,待到赵顺办完手续前来通传,这才慢悠悠的下了车,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兵部的大门,穿过几个院落,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尚书大人的书房。
但人还没靠近书房,一阵拍桌子、砸椅子的吵闹声便自书房之中传来。
王保驻足静听,那熟悉的声音,在记忆当中简单比对之后,很快就对应出了正是尚书大人--石星。
而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传来,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桌子上,连带着一道怒不可遏的骂声传来。
“沈惟敬这个混蛋,本官顶着朝臣攻讦,破格推荐、委以重任以他为使出使日本,但这前后忙活了几个月,花费白银上千两,眼下却一事无成”。
“这丰臣秀吉到底是想继续打还是撤兵不打?到底同不同意向我大明纳贡称臣?你们谁能给我个准信儿!”。
“你们这帮尸位素餐的东西,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几万大军待在朝鲜,每日光是吃喝拉撒都要耗尽上万两的白银,此事一日定不下来,大军一日就撤不下来”。
“户部和御史们参我的奏疏都快要摞起来有一人高了,你们要想想办法,动动脑筋,真的要等陛下怪罪下来,我们都跟着告老还乡、削官为民吗?”,又是一阵拍桌子的声音出来。
沈惟敬?
哈哈哈......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王保先是愣了,接着就乐了。
这个万历朝的第一大忽悠,最大的政治骗子,怎么在这里蹦出来了?
史书记载,沈惟敬原本就是一个江湖混混,但因自身精通日语,以七十岁古稀高龄被石星慧眼发掘,被授以神机营游击将军之职处理朝鲜外交事宜,辗转于大明、朝鲜和日本,多方斡旋停战协定。
这事其实也挺扯的,就是一个老百姓突然被提拔为外交部长了......
他对外忽悠丰臣秀吉,说万历皇帝认可日本国的地位,答应他的所有条件;对内忽悠万历皇帝,说丰臣秀吉愿意称臣纳贡,还一手炮制了《关白降表》......
行此大胆之举,说他是古往今来第一大胆、第一忽悠属实不为过,甚至后世有野史说丰臣秀吉突然暴毙,也是服用了这位进献的所谓的仙丹灵药而中毒身亡。
但这种国与国的大事,又怎么是这种伎俩瞒的住,瞒的持久的啊。
没过多久,谎言就大白于天下,惹得万历皇帝龙颜暴怒,沈惟敬被满门处斩,而连带着对其有知遇之恩的石尚书及一干人等,皆被斩首示众,一家全族都被充军流放。
虽然结局不好,但是就冲这老头儿的胆识,王保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正在想着,书房的门却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