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蠢得可以挂像了

一帮兵部的员外、主事们鱼贯而出,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但见王保在外等候,全都堆出笑脸打着招呼。

“诸位大人,许久不见啊,想死你们啦......”,王保嘻嘻哈哈的朝着众人拱手施礼。

都是熟人啊!

这前前后后出来的十几人,在王保脑子的记忆力就没有哪个是不熟的!

“原来是王大人啊,你也想死我们了啊......怎么?来找尚书大人的?一会记得来我这里叙叙旧啊......”,众位官员也是一阵寒暄,有几位还热情的上来,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王保的肩膀。

想我?是想老子的钱了吧......

书房内。

“怎么想起这个时候跑来了?你那里的事都处理完了?”,石尚书的怒气依然没有消,但看见王保进来,神色有些好转,不过依然看的出来兴致不怎么高。

“还没有......”,王保本以为尚书大人还会跟自己客套几句,毕竟许久不见,十分想念的话总该点一点吧。

没成想开门见山竟直接就往自己的痛处上问了,当下有些心虚,吞吞吐吐的回复道。

“没有?没有你跑来干什么!我还想着你这次办事还挺利索,以为你是专程给我传捷报的!”,石星听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刚要端起的茶碗又是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顿时茶水四溅。

“大人息怒!都怪末将办事不力,您狠狠骂我,打我都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王保听完,当下也不再顾及什么脸面了,把心一横,竟直接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大人!您每日操劳国家大事,有数不尽的决断要您来定,末将想想都心疼啊,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我大明的万世基业还要靠您保驾护航,末将有罪啊,实在对不起您的知遇之恩啊!末将有罪啊!”,王保跪完,接着又带着哭腔的拜地说道,那哭的叫一个情真意切啊。

“你!你起来!你一个一镇主将,跪什么跪!又哭什么呀!我不就说了你几句嘛!这成何体统!”,石星也给王保这举动给惊呆了,赶紧上前伸出双手,用力的将王保给搀了起来。

论品秩,其实他跟王保也就差了一个等级,虽然确实是上下级的关系,但都是在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能想过他竟会干出这么没有气节的举动。

但王保可不这么想......

气节?面对外敌才讲气节呢!

我一个穿越重生的,我怕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跪一下嘛,又不会掉皮掉肉!

再说了,只要能干成事儿,你别说跪了,你让我三陪,我也愿意啊!

前世求人办事的次数多了,想办事还不肯弯腰,还不肯付出,那你还办个毛线的事啊!

而想站直了身子把事办了,你得有实力啊!既然没有,那就老老实实的把腰弯下去,尽可能的低!

如果实在要讲气节和,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看见,等出了这个门,还不是继续当一条好汉。

“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要是实在为难下不去手,我也可以把这事交给客兵去做,等着抢功劳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菩萨心肠!”,石星见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也是不好继续发火,但也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意,便也直接就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大人,我的想法是......咱能不能......能不能不杀了?”,王保听他这话,感激之情还是有的,但是把这事拱手让给别人,把原本攥在自己手里的刀把子递到别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什么?不杀了!!你是不是坐车把脑子给颠坏了?你记住,这旨意不是我给的!这可是陛下御批的!”,听了王保那话,石星刚刚平复下去的怒气,腾的一下子,又熊熊燃烧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用手指着王保的脑袋骂道。

“坐车?大人怎知我是坐车来的?”,王保顾左右而言他。

石星听他这话,怒气更胜:“你真以为你悄悄的进京就能瞒住所有人?五城兵马司的人认不出你,还认不出你那个随从吗?纯粹就是掩耳盗铃!你的马车刚进北京城,下边的人就报给我了!真是愚的可以卦象了!”。

“而且,你现在说不杀了,早点干什么去了?斩草除根的条陈不是你自己报上来的吗?呈到陛下御前之时,你知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说你的…?”,石星直勾勾的盯着王保问道,直看的王保心里发毛。

“陛下说:保深得朕心,朕心甚慰!得此良将,实乃寡人之幸!”。

说完,捻着胡须,一言不发的看向王保。

“啊?”,王保惊了,石星这话无疑晴天霹雳,直接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卑职惶恐啊…卑职有负陛下圣恩啊”,说完又是结实的扑通一跪。

“你别老是跪跪跪的!这里又没别人,给我在这里演给谁看!你到底怎么想的,直说!”,石星这次倒没有搀他,直接便责骂道。

王保看这架势,也是见好就收,于是不再表演,慢慢的站了起来。

“大人,您是不知道啊,卑职自从上了那条陈后,思来想去,真是万分后悔更是万分煎熬,于公来讲,这些戚家军旧部确实乃我蓟镇驻军中战力最强的队伍,平壤一战表现最为抢眼的就是他们,功劳其实是显而易见的,至于子茂兄(李如松,字子茂)战前怎么允诺的,战后又怎么抚恤的,我不好评论,但以我的了解,确实还是有不公的地方在的…”。

“其实卑职也是委屈的很,凭什么别人惹的祸,到头来却让我来擦屁股…”。

“擦屁股?亏你也想的出来这些话......”,听他说这话,石星也是先楞后笑。

“大人,我当时也确实是因此恼怒不过,这才想着杀人立威,但是事后想想,这些人确实也没有什么逾矩之举,无非就是讨要俸禄,吆喝几句.....毕竟子茂兄战前是但允诺了人家的,于情于理,我觉得也没有什么过分之举”。

“这事若放到民间,欠人钱财,无异于要人性命,老百姓的手段可能更为极端”。

“如果我们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股脑全杀了,这可都是朝廷的功臣啊,贪杀功臣,后世之人肯定是怎么难听怎么骂我们!我们可是要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啊,这对大人,对朝廷,对陛下的一世英名都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啊!”。

“况且眼下,朝鲜战局陷入战略僵持,后续还要不要打?打多久?打到什么程度?一时半会儿谁都搞不清楚,一旦战事失利,当然了,我是说万一......万一失利,定要从后方增兵,我们此时把功臣给杀了,那届时谁还给我们卖命,谁还愿意为国家赴死......?”。

“卑职也深知陛下的圣心,但眼不见心就不烦了,我们把人就地给解散了,如果实在平息不了陛下的怒火,那些带头的、闹得凶的都给杀了,以儆效尤就可以了,真的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王保滔滔不绝的说着,石星却也没有打断,也是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