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二年四月,斡难河畔的冰凌泛着血色。陈文裹着狼皮袄,药箱里藏着淬毒的柳叶刀。军医帐篷外,神机箭的硝烟与萨满鼓声交织,鞑靼俘虏的哀嚎中混着奇怪的诵经声——瓦剌巫师正在用汉话念《金刚经》。
“小陈大夫,左哨营又送来三个失心疯的。“百户掀开帐帘,铁甲上结着冰碴。担架上士卒的瞳孔缩成针尖,指甲缝里渗出靛蓝粉末。陈文切脉时,发现他们任督二脉间游走着阴寒真气——正是武当云水丹的独门症状。
夜巡更鼓响过三遍,陈文摸到粮草营。装药材的樟木箱底部,整整齐齐码着三百枚刻着白莲的铜丸。他撬开其中一枚,黑色火药里裹着波斯银币,币面铸着“洪武三十五年“——正是建文帝失踪那年。
“小友也懂金石之学?“阴影里转出个披着羊裘的老萨满,骨杖上挂着十三枚人顶骨,“这银币上的新月纹,与漠北王庭的星象图...“他突然用骨杖击地,陈文怀中的玉玺骤然发烫,帐篷外的战马齐声嘶鸣。
五更天,中军帐突然响起聚将鼓。陈文混在医官队伍里,看见朱棣的鎏金铠甲上结满冰霜,这位永乐大帝正用马鞭指着沙盘上的饮马河:“昨日斥候在此处发现阴山岩画,刻着汉家文字。“
当陈文被带到岩画前时,晨雾中的血色图腾让他窒息——九朵金莲环绕着“甲申“二字,莲心处嵌着武当派掌门令牌。更诡异的是,这些岩画用的朱砂竟与建文帝血诏的墨迹同源。
“陈医官,你脸色不好。“随行的锦衣卫千户突然开口,腰间绣春刀的吞口处闪过白莲纹。陈文佯装采药失足,顺着冰坡滚进山洞,却在洞底摸到具尚未僵硬的尸体——正是三日前发疯的士卒,手中攥着半块虎符。
那达慕大会的篝火照亮了整片草原。陈文戴着人皮面具,在摔跤场边摆弄药摊。蒙古力士的牛皮靴踏过地面时,他嗅到熟悉的檀香——正是陈远剑鞘上的味道。
“南朝郎君可会治相思病?“戴着银狐面具的女子抛来枚金瓜子,指间夹着张血书:今夜子时,白驼帐。陈文认出这是波斯舞女的笔迹,血书背面画着星象图,牛郎织女星的位置标着“白龙冢“三字。
子夜的风裹着狼嚎,陈文摸到白驼帐时,正撞见少林叛僧圆觉与武当七子缠斗。七星剑阵中,圆觉的袈裟突然炸裂,露出满身《楞严经》刺青——每个梵文都在渗血,落地竟化作赤链蛇。
“真武大帝在此!“为首的武当弟子突然扯开道袍,胸前赫然是建文帝的刺青画像。陈文怀中的玉玺剧烈震动,画像竟在月光下活动起来,建文帝的嘴唇开合着说出两个字:“甲申。“
爆炸声突然响起,白驼帐化为火海。陈文在浓烟中抓住个温热的物件——竟是半枚刻着“内承运库“的玉玦。当他逃到饮马河畔时,河水突然倒流,露出河床上的青铜祭坛。坛中供奉的,正是他在武当地宫见过的玄玉棺椁!
“殿下终于来了。“棺椁中坐起的“建文帝“掀开面皮,露出杨应能的脸,“当年白沟河之战,本座就是用这招让朱棣以为见了鬼。“他手中峨眉刺突然刺向陈文咽喉,却被突然出现的陈远用剑鞘架住。
“二哥好算计。“陈远的面具在打斗中碎裂,露出与漕运总兵陈瑄一模一样的脸,“连武当紫霄宫的替身棺都仿得这般精巧。“
河对岸忽然亮起万千火把,朱棣的金戈铁马踏破冰河。陈文看见永乐帝的龙旗与白莲教的血莲旗并立,瞬间明白了这场北征的真正目的——不是讨伐鞑靼,而是猎杀所有知晓建文秘辛的活口。
暴雨倾盆而下,陈远将陈文推上马背:“去开平卫找郑和,他的宝船藏着...“话音未落,杨应能的峨眉刺已穿透他的胸膛。陈文在疾驰中回头,看见陈远的血在雨中凝成个巨大的“甲“字,与阴山岩画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