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还是不要？

“看着我？”

薛无忌道：“你看不够？你这段日子岂非天天都在看着我？”

绮寡妇道：“是啊，可是我也知道你总有一天要走的，像你这样的男人绝不肯为了一个女人停住脚步，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她越说，声音越发的小了，说到最后时已埋头在薛无忌的怀里撒娇。

薛无忌抱着她，笑呵呵拍着她的背脊，轻车熟路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和我走吧。”

绮寡妇浑身一震，不觉又抬起头来，神情却更为意外：

“你，你说什么？去哪里？”

薛无忌道：“当然是回华山，反正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绮寡妇愣住了，似是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过了半晌，她才幽幽道：

“我听说华山派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岳掌门更是号称君子剑，门下作风一定好得很，怎容我一个这样的.......寡妇？”

薛无忌道：“话虽如此，不过我却是个例外。”

绮寡妇道：“为什么？”

薛无忌道：“只因我是华山派百年一遇的奇才，而且我向来不怎么肯听他的话。”

绮寡妇道：“难道岳掌门真的肯为你破例？”

薛无忌道：“我何时破例了？”

绮寡妇又怔了一怔：“你刚才不是说......”

薛无忌笑道：“我华山派光明正大，行侠仗义，我身为华山派的高徒，在江湖上救下几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女子无处安置，带回华山照顾有何稀奇？”

绮寡妇恍然大悟：“那岳掌门......”

薛无忌道：“只要面子上说的过去，他干嘛一定要和我过不去呢？我们之间可没仇，而且他本也希望我多留一些破绽在山中，不然如何任他所用？他可舍不得我，我又何乐而不为呢？有时候做人就应该有一些破绽，太完美的人往往一定是一个很危险的人，这一点他明白，我也明白。”

绮寡妇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继续依偎在他胸膛上，嘴角笑起。

可过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那......你这两年，带了多少女子回华山？”

薛无忌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反问道：“怎么？你吃醋了？”

绮寡妇眼神飘忽，道：“我有什么吃醋的？只是......你们男人总是在意女人的过去，难道就不准女人在意你们男人的过去么？”

薛无忌道：“还好。”

绮寡妇道：“还好什么？”

薛无忌笑的没心没肺，道：

“还好我从没问过你的过去，所以可以不必回答你这个问题了，待你到了华山自然知晓。”

绮寡妇叹息一声，已晓得他的意思。

像他这样的浪子怎么可能少得了女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华山？”

薛无忌道：“你希望什么时候去？”

绮寡妇道：“我在这里已是孤苦伶仃，什么时候都行，若要走，收拾些物件就可以走。”

薛无忌道：“那就不着急，我可不想那么早回华山。”

绮寡妇不由抬头，看着他道：“为什么？”

薛无忌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和她一双犹怜的眸子四面相对，缓缓说道：“只因为山上人多又无趣，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更想和你多单独相处一会。”

气氛突然的暧昧。

绮寡妇刚要开口，却已被薛无忌封住了嘴唇。

“唔......不要......”

“不要什么？”

“不......不要放开奴家，一辈子不要放开......”

“......”

清晨。

有雾。

是浓雾。

昨夜一场暴雨过后，空气格外的清冷芬芳。

安阳县早早的就已经炊烟袅袅，鸡鸣犬吠，街上满是泥泞水坑，行人渐行渐多。

道路两旁都是做小生意的商贩，清风穿过浓雾，挟裹着街头街尾的阵阵吆喝声，吹着各家生意幌子。

已换上一身干净青衫的薛无忌从浓雾之中走出来，随便找了一家逐渐热闹的茶楼坐下，倒了碗热茶慢慢饮下，祛除清晨凝重的寒气。

茶楼里的店伙计瞥见了他，连忙赔笑着上前问道：

“少爷，吃什么？”

“一大碗排骨面，五个茶叶蛋，一盘现卤的豆腐干，二十个肉包子。”

“好，马上来。”

薛无忌继续喝着茶。

大堂里也渐渐的多了些客人入座。有的是本地人，有的是江湖客，一边点了早茶一边和同伴聊着各自的事情。

人声鼎沸。

喧哗不断。

过了差不多半刻时间，店伙计将早点送上。

薛无忌就开始淡然的吃面。

这清清冷冷的早晨，即便是吃一碗热气腾腾、油光漂浮的排骨面也是一番美味。

何况还有刚卤出来的豆腐干；咸淡适中的茶叶蛋；多汁肉鲜的大包子；

对于薛无忌这种常年行走江湖、风吹雨打的人而言已是足够了。

他虽杀人时雷厉风行。

可谓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可吃饭时却从来都吃得很慢，咀嚼的也很慢。

只是为了慢慢的品尝其中的滋味，充分的吸收营养。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享受。

这时，却突听隔壁桌一个年纪轻轻的本地闲汉说道：

“话说最近绮寡妇怎么不开张卖包子了？有段时间没吃大肉包了。”

同伴猥琐的笑起来：“你想吃的是哪个大肉包啊？”

那闲汉也笑起来：

“当然是都想吃了，我光是想想那波涛汹涌......走起来一晃一晃的模样.......”

“啧啧啧，别说是吃了，就是靠近闻一闻都延年益寿啊，可惜咱没那个福分。”

“老冯倒是有福分，可惜是个短命鬼。”

同伴笑完以后，又说道：“听说好像是绮寡妇最近傍上大腿了，以后也不用开张做生意了。”

闲汉一愣，道：“真的假的？那是什么人？”

同伴摇了摇头：

“不晓得，只知道那人好像是混江湖的，有点本事。一出手就闹出了三条人命呢，就是之前骚扰绮寡妇的那几个泼皮。”

闲汉惊愕道：“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衙门不管吗？”

同伴不屑的撇了撇嘴：

“衙门？就咱们安阳县的衙门哪里敢管那些杀人越货的江湖人的事情？就不怕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你以为那些人和咱们一样都是规规矩矩交税的良民吗？那城外的黑风寨都盘踞多少年了？隔三岔五就到附近村里杀人放火，你看县太爷什么时候管过？”

闲汉道：“也是，我要是县太爷那般有吃有喝有女人的好命，肯定比他更惜命，才不管这些闲事呢。”

“这世道爱谁死谁死，反正不是我死就行，朝廷的人估计都是这么想的，咱们小老百姓的命成千上万也比不上人家一顿饭来的金贵。”

正说着，店伙计给他们两个端上面来，赔笑着低声道：

“两位客官，莫说啦，别叫人听见了。”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一旁墙上挂着的小牌匾，上书四个大字：

“莫谈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