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蝉看着池中锦鲤,红白相间,眼神清澈而纯真,法力还不如青青。
她浮上水面,好奇地看着两人。
对于袁亲贤,她是感激的,因为有灵药喂养,修行较快。
可对于他所求,拯救大康,她无能为力。
“她的福源,无法帮助大康,所以,你又想到了那株奇树?”李知蝉道。
“是的,那株奇树,我其实早有追寻,前朝古籍也有记载。”
袁亲贤道:“古籍记载,奇树可令人心态平和,冷静下来,适合如今的康皇。”
“你也觉得康皇暴虐?”李知蝉道。
袁亲贤道:“他其实并非暴虐,只是多疑。”
“皇帝本就多疑,心中不该有完全信任之人。”李知蝉道。
“行者于帝王之道,亦有了解?”袁亲贤询问道。
“话本听来的。”李知蝉道:“皇帝不可能全心信任任何人,但却该明断,人该如何用,帝王之道,用人之道。”
“行者一言道出真谛,康皇太多疑了。”袁亲贤道:“他十分勤政,批阅奏疏,忙到三更,心忧江山社稷。”
“有时候,勤政并非好事。”李知蝉道。
“勤政非好事?”袁亲贤皱眉。
“先皇未曾教过他,帝王之道么?”李知蝉道:“做多,错多,不做反而能坚持更久。”
“教过,但大旱之事,朝堂久无消息,直到草原打了进来,他这位皇帝才清楚,从那时便开始多疑。”袁亲贤饮下大口酒,语气有怒火,亦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知蝉接过白玉葫芦,饮下一口:“你帮过大康多少?”
“大康前九位帝王,包括太祖赵毅,我皆有相助,暗中调养他们身躯,让他们多活了几年。”袁亲贤道。
“你的恩情,早还完了。”李知蝉道。
袁亲贤沉默,他依旧有些无法割舍,当初的那份恩情。
寻仙的那段岁月,也不止一次记起,那段艰难岁月。
修出法力,寻得灵药,他回来报与皇室。
“我未曾见过那株奇树,但却知晓,只是心态平和,让人冷静,并不适合如今的康皇。”
李知蝉道:“冷静的他,可能会想的更多,疑虑也会更多。”
袁亲贤一颗心沉入谷底,他想的两条路,李知蝉三言两语,给他摧毁的一干二净。
“话说回来,他如此勤政,又为何执着求长生?”李知蝉道。
“凡人谁不想长生,更何况帝王?他总是念叨,大康之事,需要长久时间治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袁亲贤道:“我当年也是为了求长生,踏遍山川寻仙。”
“对于割地议和,你这位老祖宗,有何看法?”李知蝉问道。
“非我所能管,他也需要朝堂稳定,我不会插手朝堂,牵扯太大。”袁亲贤道。
他虽然享了国运,但也只是暗中照拂皇帝罢了。
若真肆意插手皇朝,干涉皇帝抉择,国运也会弃他而去。
李知蝉沉吟道:“你可想过,大康的问题出在何处?”
“天灾人祸。”袁亲贤道:“似当年的鲁国末年,之前大旱,士族谋利,不顾江山社稷。”
“那你,还觉得大康能救吗?”李知蝉问道。
袁亲贤呐呐无言。
真要再出一个赵毅,江山真的不可救?
“这精灵,送走吧。”李知蝉道。
袁亲贤面色微变,沉了下来:“行者,我敬你功深,可你随意干涉我之事,不觉得失礼?你不也抓了一只精灵?”
他看向青青,目中带着讥讽。
锦鲤是他的希望,虽然现在没用,可成长之后呢?
奇树已经无望,若是再送走锦鲤,便是真的毫无希望了。
青青高傲昂头:“青青可不是行者抓来的,青青是行者诚心诚意邀请,才出山跟他一起寻仙的。”
“行者不会为难精灵,若是强求,那宝爷此刻该在我身边。”李知蝉道。
“我……”袁亲贤张了张嘴,歉然道:“情急失礼,但这是我的希望,亦不曾亏待它,还请行者莫要干涉。”
“只是一言提醒,福源有时会化为灾厄。”李知蝉淡淡道:“罢了,我去看书,你和宝爷叙旧吧。”
“宝爷不是没来么?”袁亲贤皱眉。
李知蝉淡淡一笑,调动法力:“行者李知蝉,请孙家村精灵寻宝鼠宝爷,于云安城显灵。”
伴随着李知蝉的话音,虚空自有金华。
茫茫山林,宝爷正要休息,耳旁传来行者的声音,当即回道:“愿遵行者相召。”
金华收敛,一只金银寻宝鼠,出现在李知蝉身边,拱手作揖:“行者,青青。”
“你是宝爷?”袁亲贤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神情恍惚。
他知晓李知蝉法力浩瀚,可皇都距离孙家村,何止五百里?
一言召之即来,这真是仙师能有的手段?
他扪心自问,自己断然是做不到的。
“袁亲贤?”宝爷这才注意到他:“你想寻的奇树,早已南下不知所踪。”
“劳烦宝爷了,寻不到便不寻了。”袁亲贤道。
“你们叙旧吧,宝爷这一道法身可存一个时辰,行者去看书了。”
李知蝉起身离开,前往大内藏书阁。
袁亲贤想要说什么,最终忍住了,将宝爷请到身边:“宝爷这些年过的如何?”
“没有你的打扰,吃的好,睡的好。”宝爷打了个哈欠:“倒是你这老小子,莫不是惹恼了行者,让我从大山跑一趟,治你来了?”
“我和行者探讨大康局势,请教了帝王之道,令我受益良多,只是正常交流。”袁亲贤解释道:“宝爷,你怎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是行者赐的,我如今已经不在孙家村了,入了深山,准备去寻其余精灵,共同钻研修行之道。”
宝爷道。
“行者为您换了躯体?”袁亲贤皱眉。
“行者恩赐一篇经文,我法力大进,蜕变了模样。”宝爷解释一句,道:“你这些年倒是耽搁了修行,那么多灵药,都喂了这条鱼?”
袁亲贤的法力虽然有精进,但没有他预料的那么大。
“这是大康的希望。”袁亲贤沉声道。
“你将希望寄托在我们精灵身上,还不如去求行者呢。”
宝爷没好气地道:“行者博学,法力无边,你不去求,你求一条鱼?修仙修傻了不成?”
袁亲贤呆滞。
“你怎地变的这般愚蠢,行者懂帝王之道你不问,问山海精灵,怎么,指望她给你生崽?还是指望她带你去江中称王?”
宝爷摇了摇头:“真是懒得理会你,刚搬家,山中有事,先走了。”
宝爷没有多留,法身消散,念头回归。
“不问行者问精灵,我真是愚蠢。”袁亲贤自嘲一笑,看向锦鲤:“或许,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