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禁婆 梦游

镜子里。

余野赤裸上身，心口有着手术后的缝合伤。

镜子外。

余野心口干净无伤，只是钉着一根棺材钉。

他的师傅黄泥观主，就是用这根锈迹斑斑的棺材钉，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他，一遍又一遍的问他记住了吗……

直到余野被折磨的崩溃，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回到现世。

余野还以为，他已经摆脱了那个噩梦一样的世界。

可现在看来，他想的太简单了。

“那老狗……不，我师傅，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余野感受着棺材钉那冰冷的寒意，有种说不出的惊悚感。

他身上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除了力气变大，记忆力更是夸张到稍微回想，连当时每个师兄们的神色和站位都记得清清楚楚。

意识崩溃前，他听到有人说自己死了。

然后，黄泥观主似乎在自己身上动了几下。

现在看来，肯定是将这根棺材钉钉进了自己心口。

可为什么这钉子会出现在现实？

不，准确的说是只出现在了余野的身上，因为其他人看不到。

“不解决它，我总觉得有大问题。”

这念头很快就占据了上风，黄泥观处处都透露着邪门，最邪门的就是自己师傅黄泥观主，棺材钉又是出自他之手，留在身上肯定没好事。

打开抽屉，翻出尖嘴钳。

刚一动手，尖嘴钳只是陷入皮肉，夹住棺材钉还没发力。

余野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紧接着，就是堪比酷刑的痛苦席卷全身。

“啊！！！！”

余野腰背因为痛苦弯曲拱起，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

他感觉身上有一团火。

这团火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簇神经丛。

“不行，不能拔。”

余野趴在地上，咬牙切齿的道：“我感觉要是拔了，我或许会死。”

这时候，他的耳朵忽然颤了颤，听到了楼下的电梯开关声，以及自己妈妈林惠珍，妹妹余幸的声音。

……

片刻后。

收拾完毕的余野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妹妹。

生男看妈，生女看爸。

余野和余幸兄妹俩很符合这句话。

妹妹余幸今年十九岁，肤白貌美，身材曼妙，若只是这样那也就是寻常的美少女标准，偏偏她的眉眼和余爸爸如出一辙。

眉似弯刀，眼似勾月，有种说不出的英气。

但可惜的是，妹妹也有病。

不过不是心脏病，而是精神病。

三年前太一神降世，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那一天，余野的爸爸开车送他妹妹去上学，结果路上出了车祸，被一辆渣土车当场带走，而妹妹作为唯一的幸存者，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变得自闭，敏感，而且一直认为爸爸还活着。

也就是俗称的认知障碍，对世界的认知和正常人完全对不上。

好在经过治疗，今年妹妹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医院那边也建议偶尔接回家里住几天，有利于恢复。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余野笑了笑，安慰妹妹道：“你哥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余幸无助的摇头，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妹妹的情况就是这样，心情稍微一激动，就会不受控制自己，好在现在真的稳定了很多，不会影响别人。

“好了，你哥现在需要静养，别哭了宝。”

提到余野需要静养。

余幸这才怔怔的对林惠珍点头，只是眼睛一直在盯着哥哥余野，那眼神很异样。

好似，他的身上有脏东西似得。

……

入夜后，红月高悬。

今天是初四。

太一神不会降临。

余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说实话，就像那个医生说的一样。

他真的有很严重的应激反应。

只要闭上眼，就好像能看到黄泥观主那张恐怖的脸问自己记住没有。

余野感觉自己变了。

变得极为敏感，心里还憋着一股火，碰到就会爆炸。

深夜寂寞，余野看个视频熬到天亮。

可刚打开手机，忽然就收到了一条新闻推送。

锦江区三元街道周边电路突发故障，施工队正在紧急抢修，预计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会出现停电，断网等情况，请周围居民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断电断网的事在太一神降世后的这三年里时有发生。

余野早就习以为常。

打开荒野建造的视频。

余野看着看着，眼神就有些迷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沉沉睡去。

而等他睡着以后，忽然，在他心口处的那根棺材钉颤动了一下，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似得。

一缕缕黑色的，如同墨迹一样的纹路从棺材钉里渗了出来。

下一秒，整个卧室变得漆黑一片。

然后，窸窸窣窣，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的声音响了起来。

……

三元街道这边有一个很出名的地铁口。

虽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但排队下班的码农们却多如牛马，早上的时候更是能排出去一公里的长队。

平常的时候到是没什么，发个朋友圈吐槽一下通勤，也算苦中作乐。

可今天三元街道这边线路检修，断电断网，那可就真是遭罪了。

“他妈的，江北那边隔几天就断电断网，搬到锦江区又这样，合着追着我来的是吧？”

说话的是个很不爽的码农，他在大厂工作，今天又是女朋友的生日，好不容易牺牲了宝贵的年假申请提前下班，结果路上又遇到这种糟心事。

走出地铁站，赶紧往住的融泽嘉园那边赶去。

可路过一处小巷子的时候，那人不知道为什么，停下脚步往里看了一眼。

因为断电的原因，巷子里一片漆黑。

按理说，什么都看不到才对。

可莫名的，那人却在巷子里看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很白，白到发光。

是真的身上在发光，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裙，长发及腰，虽然看不到正面，但光是看那窈窕的背影，以及往下翘起的惊人曲线，就让人有种想要塞进去的冲动。

咕嘟！

看到这一幕，那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从未见过光是背影就这么攒劲的女人，比自己女朋友好出一千倍，一万倍都不止。

这念头在他心里扎根，像是野草一样疯涨。

等他再回过神来，已经一把将那女人从后面抱住。

“让我蹭几下，绝对不进去。”

男人说着，便急不可耐的解开裤腰带。

可冷不丁的，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攒劲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身体也冷冰冰的，摸上去比自己还硬。

莫名的，男人心里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可还没来得及有反应，那女人的脑袋忽然一个对折，歪在了左肩膀上，然后便是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骨头错位声。

咯吱咯吱……

女人的脑袋本就已经歪折，可竟然又向后拧转了一百八十度。

然后，男人便看到了一张更加攒劲的面孔。

面如朽木，眼似枣核。

是一张苍老阴翳的老妪面孔，表情似笑非笑，极为诡谲。

“啊！！！！”

男人发出惊恐的惨叫声。

他想要逃，可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粘在了这老妪的身上，怎么都无法甩开。

老妪张开嘴，露出一口发黑的豁牙，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脖颈之上。

鲜血喷涌而出，血管被生生撕咬下来。

几个呼吸后，男人便死的不能再死。

然后，老妪才细嚼慢咽，像是母螳螂那样啃食着男人的身体。

这时，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小时候，家里人常说，青玉江里有禁婆，丑陋不堪，又喜食少男，故常以背影示人。”

老妪，也就是禁婆闻言看向四周，却未曾发现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还在继续：“还好你降生时间不久，吃的人也不多，而且我就在附近，否则可就不好办了。”

话音落地，一个三十岁左右，内穿紧身衣，外披黑色巴宝莉风衣的女子忽然从天而降。

女子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刀。

刹那间，刀光凌冽，如同银河泄地一般汹涌落下。

直接贯穿禁婆的头颅。

女子转身猛地拔出长刀，那禁婆身子一颤，瞬间化作了飞灰。

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做完这些，女子便要离开。

那禁婆降世的时间不久，而她离世的时间却要来了。

可冷不丁的，这漆黑阴暗的巷子入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人。

男人脸色苍白，眼神茫然，一动不动好像被吓傻了似得。

女子皱眉道：“真麻烦，又被普通人看到了。”

被普通人看到以后，便要消除对方的记忆，不然传出去会产生极大的麻烦。

可女子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

没必要，她时间很宝贵的，而且杀人名额还有不少。

杀人只需一刀，消除记忆却需要好几分钟。

仿佛是感觉到女子的杀意，穿着格子衫的男人忽然动了起来。

没有后退，只是一步向前，便出现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脸色大变，正要抽刀斩出锐利刀气。

可男人却张开了血盆大口，连人带刀一口吞下，连那刀气都一口咬散。

做完这些，男人并未离开，而是对着先前禁婆死去的位置吹了一口气，空气中，一点点幽光被吹了出来，嗖的一下钻进了男人的心口。

似乎，这才是男人的真正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