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又称小年,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祭灶、扫尘、吃灶糖的日子。今天也是艾君和丈夫齐文锦的叠翠园艺公司开业大吉的日子,接受邀请的林清远,登门道贺,并与艾君两口子畅谈了很久。
造纸厂的大火,没有挡住过年的热情,一九九四年的春节到来了。
农历春节是味道,是情结,是传统,是文化,它穿越了千年,只要你滚烫的血脉里流淌着华夏民族的情感,你就永远也低挡不住那嵌入骨子里面的年味。
高高兴兴的春节,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大年初七正式上班,走进市委大楼,同事之间相互拜年,道个祝福,交流着各自过节的情况,谈论着春晚的节目,分享着春节带来的快乐与幸福,不出正月十五,办公楼里面仍有一股浓浓的年味。
正月十一是个礼拜天,今天中午,苏舟在家里面请老同学吃饭。苏舟现在和父母一起生活,住在医院的专家级家属楼里面,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生活条件非常优越,苏舟的父母在一楼,二楼则是苏舟和罗绮的小天地了。
林清远来到苏舟的家里面,带来了一件瓷器,粉彩的冬瓜瓶,这是林清远一九九一年去BJ学习时买的,苏舟两口子喜欢的不得了,此时,李易和金大兴还没有到。
“苏舟,需要我帮着做点什么吗?”林清远笑着问道。
“罗绮都打理好了,用不着咱们伸手,另外,有人在帮忙,是罗绮的同学凌菲。”苏舟略带神秘的说道。
林清远笑了笑,坐在了沙发上。
苏舟递过来一支烟,然后问道:“清远,有对象了吗?”
林清远把烟点燃后摇摇头。
苏舟正想说话,金大兴和李易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我带来了两瓶白酒。”金大兴说道。
“我也带来了两瓶白酒。”李易说道。
“今天不醉不归!”金大兴笑道。
“你觉得我喝酒怕过你吗?”苏舟反问道。
“说实话,说到酒量,小白脸喝酒可是深不可测,清远喝酒又深藏不露,对你们俩我还真的有一些打怵,倒是李易的酒量好欺负一些!”金大兴挠挠头说道。
“我很是佩服大兴这暴脾气,见到老实巴交的人,就搂不住火。”李易揶揄道。
几个人正在说说笑笑,罗绮和凌菲已经在客厅安排好了宴席,请大家入座。
“过年了,请老同学一起聚聚,同时也表达我们两口子对大家婚礼帮忙的谢意。”苏舟举杯说道。
“不用客气,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们两口子多多出力就是了。”李易笑道。
“都客气完了,那就喝酒吧!”金大兴笑嘻嘻的说道。
大家举杯共饮,酒过三巡,氛围一下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你们都知道了吧?西辽市准备下派挂职的干部了,我已经报名了!”李易说道。
“知道,我还没有想好,再说吧!”苏舟摇头说道。
林清远自斟自饮了一口酒,看了看李易说道:“顺其自然,听从组织分配!”
“下派挂职,既能够得到锻炼,又能够加快前进的脚步,你们都犹豫什么?”李易不解的问道。
“我没说不去,是听从组织安排。”林清远笑道。
“清远的心机和他的酒量一样!”金大兴感慨道。
“这是什么意思?”罗绮好奇的问道。
“深藏不露呗!”金大兴笑嘻嘻的说道。
林清远不动声色的和苏舟碰了一杯酒,然后浅酌慢饮,一直安安静静吃饭的凌菲,有意无意的看了林清远一眼。
“你们这些人啊!说话太缺少坦诚了!”李易叹气道。
金大兴和李易碰杯后笑道:“我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你的人生梦想,就是成为一个脚踏实地,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政府官员,祝福你这次能够下派挂职,能够有所建树,能够出类拔萃,能够心想事成!”
李易笑了笑,然后喝了一大口酒。
“请大家满饮此杯,之后用卡拉OK唱唱歌,开开心,祝祝酒兴。”苏舟倡议道。
“好呀!我先唱,算是抛砖引玉了,罗绮,帮我找出来《沧海一声笑》”金大兴自告奋勇的大声说道。
众人没有想到,金大兴把《沧海一声笑》演绎的淋漓尽致,充满了江湖的沧桑与无奈,洒脱与不羁,让人感受到人在江湖,谁主沉浮?
苏舟接过来话筒,与罗绮一起合唱了一首《涛声依旧》,一曲歌罢,大家举杯小酌。
而后,凌菲唱了一首《千千阙歌》,歌声一唱三叹、荡气回肠,把相思之苦、离别之情演绎得令人沉醉。
林清远坐在那里,静静地聆听着凌菲唱的《千千阙歌》,那些模糊的往事,那些熟悉的容颜,那些初见的时光,拂过眼前。
凌菲放下话筒,看了看林清远,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易唱了一首粤语版的《海阔天空》,居然惟妙惟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清远唱一首歌吧!《孟子、梁惠王下》中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苏舟笑道。
“也是!上大学的时候,除了偶尔听到清远吹吹笛子,真还没有听过他唱过什么歌。”李易附和道。
“既然却之不恭,我就唱一首歌吧!”林清远笑道。
说完了,林清远来到卡拉OK前面,挑选了一首自己熟悉的歌曲唱了起来。“漫漫长路远,冷冷幽梦清,雪里一片清静,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有我美梦作伴,不怕伶仃,冷眼看世间情,万水千山独行,找我登天路径,让我实现一生的抱负,摘下梦中满天星,崎岖里的少年,抬头来向青天深处笑一声,我要发誓把美丽拥抱,摘下闪闪满天星,俗世翩翩少年歌一曲,把心声写给青山听。”
“一个人有多么高远的心境,想要摘下满天星啊!”凌菲对刚刚坐下的林清远说道。
林清远笑了笑。
李易接茬说道:“男人的心境就是出将入相,叱咤风云。故而,李贺《南园》诗中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没错,吕布曾经说过‘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久居人下。’”凌菲回道。
“周公瑾歌曰‘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苏舟笑道。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还是有钱实在一点!”金大兴笑道。
“大兴兄,商人也!金钱至上!俗不可耐!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写道:‘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苏舟揶揄道。
“拉倒吧!小白脸书生,如果没有你父母的专家小楼,你和罗绮将何处安身?难道学刘伶‘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吗?如果没有物质保障,你们俩靠风花雪月生存吗?还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说的轻巧!华而不实!”金大兴反唇相讥。
“一首歌而已,又不是托物言心,诸位何必穿凿附会呢!”林清远摇头说道。
“诗以咏志,歌以抒怀,古往今来,莫不如此。”凌菲笑道。
“大兴,我刚刚看完了《教父》,写的很好,我给你带来了,你有时间仔细看看。”借机转移话题的林清远,从包里面拿出来一本书。
金大兴接过来书,看了一眼,然后抬头认真的问道:“教父是什么东西?”
“看完了,你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林清远认真的答道。
众人大笑不已,一顿家宴,完美结束,也许某一种的结束,又是另一种的开始。
正月二十一,西辽市振兴房地产公司举行了成立大会,于跃被任命为总经理,张远山秘书长代表市委,费树祥秘书长代表市政府出席大会,并分别讲话。
三天以后,于跃在一个小饭店,单独宴请林清远和金大兴。
于跃举杯说道:“两位小老弟,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需要我帮忙,你们俩尽管开口,只要不违法乱纪,我一定竭尽全力。”
“于总,以后我们俩结婚……”金大兴刚说到这里,林清远在饭桌下面不动声色的踢了金大兴一下,金大兴急忙改口道:“以后我们俩结婚的时候,希望于总能够前来捧场。”
“一定,一定。”于跃笑道。
“隋朝的王通有云‘以金相交,金耗则忘。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败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以情相交,情断则伤。唯以心相交,淡泊明志,友不失矣。’所以,老大哥,咱们是以心相交,与其它无关。”林清远笑道。
“清远,别看你年纪比我小很多,但是我很钦佩你的才智!”于跃说道。
“谬赞了,不敢当,倒是老大哥外圆内方的处世之道,让我叹服!”林清远回道。
“合作做事也好,人际交往也罢,都应该以诚相待,都应该以心相交。所以说,真正的朋友不只是锦上添花,更多的是雪中送炭,又通过时间的沉淀,彼此之间,就拥有了一种叫做情义的东西。另外,与高者为伍,与德者同行,必得升华,我敬你们二位一杯酒吧!”金大兴郑重的说道。
三个人相视一笑,然后举杯共饮。
走出小饭店,送走了于跃,金大兴说道:“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让我仔细看看《教父》的用意了!”
林清远笑而不语。
“教父柯里昂,并不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但是他的远见卓识和聪明才智,让他成为了一个统帅,成为了一个非凡的人,成为了强者之中的强者。即使周围黑暗笼罩,只要坚守心中的那一片光明,就不会迷失人生的方向!”金大兴接着说道。
“在教父的世界里面,友谊,是通行的货币,忠诚,是最好的礼物,缄默,是唯一的规则。在现实的世界里面,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是和权利、金钱同等重要的社会资源。”林清远不疾不徐的说道。
“清远,我看完了《教父》之后,对你有了重新的认识,我以前觉得你的彬彬有礼,是一种虚伪和做作,现在看来,那是一种睿智和修养,我以前觉得你不注重既得利益,是一种自负和不切实际,现在看来,那是一种胸怀和眼界的高远。”金大兴郑重的说道。
林清远拍了拍金大兴的肩膀,笑了笑。
一九九四年的三月一日,西辽市市委组织部公布了下派挂职的干部名单,李易、苏舟、林清远都名列其中。李易去科右县农业站,挂职副站长,苏舟去辽河区群众艺术馆,挂职副馆长,林清远去兴隆乡,挂职乡党官员助理。
下午,林清远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卫主任就过来了。
“这是下派挂职干部的表格,组织部刚刚送过来了,填好了交给我,三月十日,我送你去兴隆乡走马上任。”卫辛说道。
林清远接过表格,看了一眼说道:“卫主任,兴隆乡是咱们西辽市最偏远、最贫穷落后的乡镇了吧!”
“去兴隆乡是张远山秘书长关照的。”卫辛压低声音说道。
“张秘书长还真疼我!”林清远苦笑道。
“挂职,顾名思义,就是干部在不改变行政关系的前提下,委以具体的职务到另外的地方工作,培养锻炼的一种临时性任职行为。挂职的意义,在于比在机关上班提拔的快很多,兴隆乡虽然条件艰苦,但是锻炼人的工作能力!欠发达地区,也是比较容易出工作成绩的!,一年的下派挂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卫辛意味深长的说道。
林清远拿出来一支烟给卫辛点燃,自己也若有所思的吸着烟,卫辛笑了笑说道:“你忙吧,没下去之前,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林清远点点头。
晚上回到家,林清远把去兴隆乡下派挂职一年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父亲倒是很乐观,鼓励道:“去吧!人生多一些经历,是个好事情,而且,艰苦的地方可以磨炼一个人的意志、品质!”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下派挂职,又让你谈婚论嫁的事情推迟了!”
林清远笑了笑说道:“缘分,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或许就在明天。”
“你今天虚岁都二十五了,的确应该处对象了。”父亲笑道。
“我们学校的老师想给你介绍对象,等你休假回来看看吧!”母亲补充道。
林清远犹豫一下,正想说话,苏舟和罗绮敲敲门走了进来。
林清远有些意外的看看他们两口子,然后说道:“二位可是稀客,请坐,请坐。”
苏舟向林清远的父母问好,坐下说道:“听说你去兴隆乡挂职,我们俩过来看看你。”
“你也是下派挂职,却没有离开市区,挺好的。”林清远笑道。
“托福,托福,可能领导考虑我新婚燕尔,才就近安排的。”苏舟答道。
林清远点点头。
罗绮笑呵呵的说道:“清远,兴隆乡山高水远,随身物品准备充足一些吧!”
“没有那么麻烦,一套行李,几身换洗衣服,下派挂职,又不是去安家落户,一切从简吧。”林清远说道。
“凌菲听说你去乡镇挂职,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了一条羊毛围巾。”罗绮说完了,从包里面拿出来一条浅蓝色的围巾,放在了桌子上面。
“这可是凌菲亲手给你织的围巾呀?”罗绮补充道。
“凌菲是谁?”母亲好奇的问道。
“凌菲是我的高中同学,呵呵。”罗绮答道。
“能说这个姑娘的情况吗?”母亲接着问道。
罗绮想了想说道:“凌菲虚岁二十五,身高一米六,身材不胖不瘦,长相漂亮,性格开朗,现在在邮电局工作。”
“那她的家庭情况呢?”母亲没有理会林清远的阻拦,继续问道。
“凌菲的父母都在邮电局工作,几年前她母亲退休,凌菲接班在邮电局幼儿园工作,去年凌菲电大毕业,现在在邮电局工会工作。另外,凌菲还有一个哥哥,是一名上尉军官,在XJ工作,已经在那里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罗绮答道。
“方方面面条件都挺好的!”母亲自言自语的说道。
“罗绮不去婚介所挂职,那就太可惜了!”林清远笑道。
“我前一段听李易和金大兴说,他们这两年都准备结婚了,就算是你不着急结婚,现在也应该处一个女朋友了,金大兴说你对杨雪念念不忘,才和骆若华分手的!”苏舟说道。
“金大兴怎么变成长舌妇了!”林清远摇头说道。
“等等,杨雪是谁?骆若华又是谁?”母亲急匆匆的问道。
“看来伯母不知道清远以前女朋友的事情!”苏舟笑道。
母亲叹气道:“清远回家,什么事情都不和父母说!”
“都一样,我也不愿意和自己的父母说事情,或许是代沟的缘故吧!”苏舟宽慰道。
“我就琢磨,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一直没有女朋友呢?原来是他不说而已!”母亲说完了,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清远工作好,有才华,又长的帅气,找对象当然挑剔了,不过,我们两口子觉得凌菲也挺好的,你们俩也挺合适的。”罗绮笑道。
“下派挂职需要一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林清远平平淡淡的说道。
苏舟和罗绮又闲谈了一会,才告辞离开。
距离下派挂职还有一天了,林清远已经把手里的工作理顺清楚了,并且完成了交接,刚刚歇了一会,金大兴来电话说,晚上给林清远单独饯行。
饯行的地点,在他们俩常去的一家小饭店,林清远先到了,他刚刚点了几个清爽可口的小菜,一瓶白酒,金大兴就拎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进来。
金大兴坐下后说道:“兴隆乡条件艰苦,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有方便面,火腿肠,各种午餐肉罐头,对了,还有一个随身听和几盒磁带。”
“想的够细致的!谢谢了。”林清远拱手说道。
“都说咱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还客气啥!”金大兴笑嘻嘻的说道。
林清远笑了笑,和金大兴碰了一杯酒。
“我觉得凌菲挺好的,你觉得呢?”金大兴放下酒杯问道。
“你觉得凌菲挺好,那田诗诗怎么办?”林清远笑道。
“清远,可不能开这种玩笑!”金大兴贼兮兮的四处看看后说道。
“开个玩笑,你怕什么?况且田诗诗远在大洋彼岸!”林清远不紧不慢的说道。
“诗诗是我心中的女神,所以我不是怕!是敬畏!”金大兴一本正经的说道。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大兴,我敬你一杯酒。”林清远端起酒杯说道。
“不对呀!本来是说你的事情,怎么拐到我身上来了!”金大兴喝了一口酒后说道。
“我有什么好说的,随缘吧!”林清远平静的说道。
“随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积极主动的去争取。”金大兴劝道。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林清远说完了,自斟自饮了一口酒。
“这些话是啥意思啊?”金大兴好奇的问道。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林清远解释道。
金大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跟你和苏舟一起喝酒,就怕你们俩叨咕这些酸了吧唧的诗,我是既不太明白,又接不上茬,郁闷啊!不过,你听我一句劝,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林清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一九九四年的三月十日,市委督查室主任卫辛,代表市委办公室领导,送林清远去兴隆乡下派挂职。
兴隆乡离西辽市五个小时的车程,和外省毗邻,而且,道路凹凸不平,交通极不便利。颠簸了几个小时之后,汽车终于来到了兴隆乡。
乡党委所在地,只有一条几百米的长街,街道两旁多是低矮的土房,乡供销社和乡党委的瓦房,鹤立鸡群一样的显眼。路边有一些小摊位,上面堆放着一些日用品和蔬菜等等,但是买东西的人却寥寥无几。
汽车开进乡党委政府大院里,一群人早就在里面等候,为首的是两个乡领导模样的男人,见到卫主任和林清远下车,连忙的迎了上去。
“卫主任,你们一路辛苦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乡领导说道。
“你是陶轩,咱们两年前在北河镇有过一面之缘。”卫辛笑道。
“谢谢领导还记得我,的确,两年前我在北河镇当镇长,三个月前调到兴隆乡任乡党官员了。”一身书卷气的陶轩,恭恭敬敬的说道。
卫辛点点头,对另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乡领导说道:“常山堂,常乡长,咱们可是老相识了,十多年前我来兴隆乡检查工作,那时候你还是乡里面的武装部长呢!”卫辛说道。
身材高大的常山堂,咧嘴笑了一下说道:“老领导好,别来无恙吧!”
“我挺好的!挺好的!时光荏苒,一晃咱们都人到中年了!”卫辛感叹道。
随后,陶轩把其他几位乡领导介绍给卫辛认识,卫辛和大家握握手后,指了指林清远说道:“这位年轻人就是林清远,是咱们市委督查室的主任助理,这次来兴隆乡挂职乡党官员助理,为期一年。”
卫辛说完了,林清远主动地和大家握手问好。
“清远是咱们省里重点青山大学的高材生,也是咱们西辽市的青年才俊,更是我的爱将,以后还要请各位乡领导多多关照!”卫辛笑道。
“咱们兴隆乡贫穷落后,若想改变,正需要清远这样的人才啊!”陶轩客气道。
“我没有乡镇的工作经验,还要请各位领导多多批评指导。”林清远说道。
陶轩看看手表说道:“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诸位也都饿了吧!咱们还是去乡党委的食堂就餐吧。”
“就是,咱们边吃边谈吧!”常山堂笑呵呵的说。
食堂早就接到了通知,已经配好了菜,见乡领导带着人进来,连忙开始炒菜。饭桌上,卫辛和大家聊了聊西辽市的变化,气氛轻松愉快,因为下午都有工作,大家都是象征性的小酌了几杯酒。
吃过饭,卫辛起身告辞,望着远去的汽车,林清远突然有一些落寞。
“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就当做是一种锻炼吧。”林清远自言自语的说道。
之后的几天,林清远跟随陶书记下到各个村委会检查工作,同时也发现,陶书记和常乡长的性格迥异,工作的方式方法也大相径庭。
三月下旬,兴隆乡召开了乡党委会,研究部署今年的春耕工作,林清远列席会议。
主要议题商议完了后,陶书记说道:“这位是林清远同志,是西辽市市委督查室的主任助理,这次到咱们兴隆乡挂职乡党官员助理,下面请清远谈一谈。”
林清远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农村的工作经验,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还要向诸位多多学习,还要请大家多多批评和帮助。”
“市委卫主任说,林清远是咱们省里重点大学青山大学的高材生,好啊!现在咱们乡里就缺文化人啊,以后咱们乡的发展,可就有盼头了。”常乡长笑呵呵的说道。
“常乡长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林清远客客气气的说道。
“清远,你也来了一段时间了,谈谈你的所见所闻和想法吧!”陶书记鼓励道。
林清远沉吟一下说道:“咱们兴隆乡没有工矿企业,而且距离市区太远了,这是劣势,但是咱们兴隆乡有广袤的土地资源和充足的人力资源,这是优势,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咱们兴隆乡除了在传统上的耕种以外,能不能发展一些特色种植,或者是经济作物。”
“能够具体说说吗?”陶书记问道。
“春节前,我的朋友在西辽市成立了叠翠园艺公司,之后我们畅谈了很久,他们的公司源于扬州的一家园艺公司,有完整的管理体系,有完善的技术体系,也有充足的资金保障,而且正在寻找拥有土地资源和人力资源的合作伙伴。”林清远答道。
“各取所需,这是一件好事啊!”陶书记笑道。
林清远拿出来一盒烟,分给了大家,然后说道:“叠翠园艺公司的主营,是绿化树木栽培和鲜花种植。”
常乡长点燃了手里面的香烟,吸了一口说道:“这两年城市拆迁改造的步伐加快了,正需要大量的绿化树木,我觉得这个行业前景很好,可以考虑合作。”
“我去年在市里面的医院住院,有一个亲戚买了一束鲜花去看望我,我很稀奇,就问了问,我亲戚告诉我,现在逢年过节或者祝寿、看望病人等等,很流行送花,而且鲜花价格不菲,所以我也觉得这个事情靠谱。”一位副乡长笑道。
陶书记喝了口茶后说道:“既然大家都看好这件事,那么咱们就把叠翠园艺公司的老总请过来,见面谈谈好吧!”
大家都点头赞同。
三天以后,艾君和爱人齐文锦带着合作计划来到了兴隆乡,经过了几次协商,达成了合作方案。其一,叠翠园艺公司租赁兴隆乡四百亩土地,建立种植基地,租金一年一结清。其二、其中三百亩地种植绿化树木,今年投入使用,剩下的一百亩地建设保温大棚,明年投入使用。其三、全部投资由叠翠园艺公司承担。其四、种植基地的员工,全部雇佣兴隆乡的农民。其五、叠翠园艺公司每年纯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管理费,上交给兴隆乡党委政府。合同签好了,艾君回到了西辽市,齐文锦留下兴建种植基地。
两个月后,种植基地已经有模有样了,而这两个多月,林清远没有顾得上回家。
六月初的天空,风轻云淡,一片蔚蓝,正在种植基地巡查的林清远,心情就像基地的绿树一样舒展着。
“清远,为了这个种植基地,你是劳心劳力,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了。”齐文锦搓着手说道。
林清远笑道:“不用客气,我只想踏踏实实地做点事。”
齐文锦笑了笑,刚想说话,远处一个人喊道:“林助理,林助理,市里面有人过来看望你,这些人就在乡党委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