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清降理论形成的脉络
田德禄教授以消化系统疾病的诊治为专长,对脾胃病有独特的认识和丰富的临床经验。他在继承历代中医经典著作及当代大家脾胃病学术思想的基础上,针对当代脾胃病特点,提出“清降理论”,丰富和发展了中医脾胃病学说。现阐述如下。
(一)博采各家学说,独重火热致病
1.《黄帝内经》病机19条重视火热致病
《素问·至真要大论》病机19条中,属“火”的病机有5条,属“热”的病机有4条,再加上“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火致病),属火热致病者共有10条,占了病机19条半数以上,足见《黄帝内经》中对于火热致病的重视。
病机19条中与脾胃病相关者有7条:“诸胀腹大,皆属于热”;“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诸病有声,鼓之如鼓,皆属于热”;“诸转反戾,水液浑浊,皆属于热”;“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病水液,澄彻清冷,皆属于寒”;“诸湿肿满,皆属于脾”。其中属“热”者4条,属“火”者1条,火热致病共5条。由此可见,热证在脾胃病中占据重要地位。
2.《伤寒论》中辨治脾胃病的学术思想
《伤寒论》中“辨阳明病脉证并治篇”集中体现了仲景胃病辨治的学术思想。提纲证“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指出阳明病以胃实证为主。其条文为:“问曰:何缘得阳明病?答曰:太阳病,若发汗,若下,若利小便,此亡津液,胃中干燥,因转属阳明。不更衣,内实,大便难者,此名阳明也”。“本太阳,初得病时,发其汗,汗先出不彻,因转属阳明也”,则指出阳明病病机为胃中津液损伤,表现为大便难。“阳明居中,主土也,万物所归,无所复传,始虽恶寒,二日自止,此为阳明病也”,则指出外邪传入阳明胃,容易化热。
“伤寒脉浮滑,此以表有热,里有寒,白虎汤主之”,指出阳明经证治疗用白虎汤。“病人烦热,汗出则解,又如疟状,日晡所发热者,属阳明也。脉实者,宜下之;脉浮虚者,宜发汗;下之与大承气汤,发汗宜桂枝汤”“太阳病,若吐、若下、若发汗后,微烦小便数,大便因硬者,与小承气汤和之愈”“伤寒吐后,腹胀满者,与调胃承气汤”,指出阳明腑证治疗用大承气汤、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治疗。
“辨太阴病脉证并治篇”集中体现了仲景脾病辨治学术思想。太阴病提纲证条文为:“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硬”指出了太阴病临床表现。“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系在太阴”“太阴中风,四肢烦疼,阳微阴涩而长者,为欲愈”指出了太阴病脉浮缓,手足温,四肢烦疼。“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太阴为病,脉弱,其人续自便利,设当行大黄芍药者,宜减之”指出了太阴病病机为脾脏虚寒,治疗有桂枝汤、四逆汤类、桂枝加芍药汤、桂枝加大黄汤。
从上述条文可知,仲景是以脾胃分治的。脾病多虚寒,治疗当温阳散寒;胃病多实热,治疗当清热通腑。所用方中均有炙甘草,体现了仲景“顾护脾胃”治疗思想。仲景治疗胃病的学术思想,给了田老师很大启发,为“清降理论”的提出奠定了基础。
3.刘完素脾胃病学术思想
金元四大家之一的刘完素,对脾胃病理论提出新论。刘完素对《黄帝内经》“病机19条”加以演绎发挥,扩大了火热病证的范围,将其发展为56种火热病症,提出“六气皆从火化”的观点,提出四气皆能与火热相兼为病;又提出“五志过极化火”,认为五志劳伤本脏,气机郁结,久而化火。而“阳热怫郁”是引起六气化火和五脏化火的根本原因,其形成“火郁”的两个基本条件是:一为气机郁结不通,二为热盛。治疗当“火郁发之”,法当“辛苦寒药治之”,“结散热退,气和而已。”
其火热论在脾胃病中的运用体现为:提出脾胃病“燥其湿为泻,润其燥为补”的观点。“脾胃土本湿也,湿气自甚,则为积饮痞膈,或为肿满,以药燥去其湿,是谓泻其脾土之本也;或病燥热太甚而脾胃干涸成消渴者,土湿之气衰也,宜以寒润之药,补阴泄阳,除湿润燥,而土气得其平,是谓补其脾土之本也。”“顺其性为补,反其性为泻”,从这两句中清楚看出,刘完素的治疗原则——润燥除湿,补泻其本。据此理论,刘完素在脾胃病治疗上,提出温热为泻,寒凉为补的独特见解,用药喜用寒凉。虽然其没有明确提出脾胃阴土阳土的区别,但在治疗上已有分别,即脾湿宜燥,宜利湿;胃燥宜润,宜养阴。启发了后世医家对脾胃分治的认识。他指出:“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受气皆在于脾胃,土湿润而已”。治疗方面,也非常重视胃阴的顾护,他治疗膈消所列的麦门冬饮子(麦冬、瓜蒌实、知母、甘草、生地黄、人参、葛根、茯神)也体现了他对胃阴的重视。这可以看作是刘完素对养胃阴的初步认识,对后世叶天士创立胃阴学说具有重大影响。
4.叶天士脾胃病学术思想
清代叶天士创立胃阴学说。《临证指南医案》中指出:“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燥土,得阴自安。”提出脾喜刚燥,胃喜柔润,纳食主胃,运化主脾,这些观点指出了脾胃二者不同的生理特点和治疗原则,明确了脾胃分治的思想,为胃阴学说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在《临证指南医案》中指出:“脏宜藏,腑宜通,脏腑之体用有殊也。纳食主胃,运化主脾,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脾喜刚燥,胃喜柔润。仲景急下存津,其治在胃;东垣大升阳气,其治在脾”,明确指出脾胃生理特性及治疗两者迥然有别。“脾喜刚燥,胃喜柔润”是叶天士对脾胃生理功能的高度概括,为脾胃分治奠定了基础。他进一步指出:“胃为阳土,非阴柔不肯协和”,明确了胃的生理特性,正式提出了胃阴学说。叶天士主张“胃气上逆固病,即不上逆,但不通降,亦病矣。”故而叶氏临证多用降胃之法。叶氏之降胃法既非辛开苦降,亦非苦寒下夺,乃用甘平甘凉以濡养胃阴,使津液来复,胃自然通降矣,适用于脾阳不亏、胃有燥火的病证。叶天士不仅将滋养胃阴法运用于温病,而且运用到杂病上。总之,他创立胃阴学说,明确了脾胃分治的理论,继承发展了前世的脾胃学说,开创了治疗脾胃病的新格局。
(二)师承现代大家,撷取各家精华
董建华脾胃病学术思想
董建华院士是中医内科大家,在胃病理论方面独有创新,进一步发展了中医脾胃病学说。他提出了以下见解。
(1)胃的生理特点集中在一个“降”字:
胃主受纳,为“水谷之海”;腐熟水谷,为后天之本;胃和脾相互配合,共同完成饮食物的消化吸收。“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以通为用,以降为顺。降则和,不降则滞,反升则逆。和降是胃生理特点的集中体现。《灵枢·平人绝谷》指出:“胃满则肠虚,肠满则胃虚,更虚更满,故气得上下,五脏安定,血脉和利,精神乃居”,胃肠的这种“更虚更满”的特点就是一个“降”字,只有胃气和降,才能腑气通畅,发挥胃的正常生理功能。董建华院士提出胃以降为顺,以通为用,通是降的结果和表现,通降是胃的生理特点的集中体现。《伤寒论》云:“津液得下,胃气因和。”《温热经纬》云:“盖胃以通降为用”;《临证指南医案》谓“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降则生化有源,出入有序;不降则传化无由,壅滞为病。胃的通降,不仅反映在胃的排空作用,还反映在胃降而约。即胃的通降功能正常,有节律,才能使存于胃腑的食物上不反流于食管,下则有制约地逐渐移送至小肠,并使进入小肠的食物不至于反流于胃内。胃气的通降还体现在对胆汁的制约。《灵枢·四时气》说:“邪在胆,逆在胃,胆汁泄则口苦,胃气逆则呕苦”。胃气不降,胆汁上犯,是胃病重要的发病机制,治疗的关键还是降胃。
(2)胃病的病机突出在一个“滞”字:
胃为六腑之一,具有“传化物而不藏”的特点,只有保持舒展通降之性,才能奏其纳食传导之功。肠胃为市,无物不受,易被邪气侵袭而盘踞其中。而邪气犯胃,胃失和降,脾亦从而不运。一旦气机壅滞,则水反为湿,谷反为滞,血反为瘀,形成气滞、血瘀、湿阻、食积、痰结、火郁等相因为患,郁于中焦,属于实滞。阳明多气多血,多气则气郁易于化热,多血则易伤及脉络,出现出血和瘀血。若脾胃虚弱,传化失司,升降失调,清浊相干,郁滞自从中生,属于虚而夹滞。胃病不论寒热虚实,内有郁滞是共同的。如胃气不降,属于气郁;气闭热自内生,寒郁化热,饮酒厚味蕴热,属于热郁;腐熟传导失司,属于食积;运化失司,水谷不化,属于湿郁、痰结;气病及血,脉络不畅,属于血瘀。总之,寒则凝而不通,热则壅而失降,伤阳者滞而不运,伤阴者涩而不行。因此,董老提出胃病病理特点突出表现了一个“滞”字。《灵枢·胀论》云:“胃胀者,腹满,胃脘痛,鼻闻焦臭,妨于食,大便难。”这是胃病较为典型的症状表现,其突出的特点就是胃“更虚更满”的正常生理状态发生紊乱,从而导致胃气不得通降,失去了受纳腐熟水谷及与脾纳运相协、升降相因的功能。
(3)胃病的治疗要着眼于一个“通”字:
董老指出胃病虽有寒热虚实之别,治有温、清、补、泻之分,但都要着眼于一个“通”字。所谓“通”,就是调畅气血,疏其壅塞,消其郁滞,并承胃腑下降之性推陈出新,导引食浊瘀滞下降,给邪气以出路。其中,尤其强调以通降胃之气机为先。认为气机和降,则湿阻、食积、痰结、血瘀等病理产物随之自然消散。方剂以香苏散为基础方。董老称之为“理气之总方”,以顺气开郁和胃、专消胃脘胀满之紫苏梗代替疏表气而散外寒之紫苏叶,使本方专以治内。制香附入肝,解郁理气止痛,治胸脘胀满作痛效果良好。陈皮理气和胃化湿,为宣通疏利脾胃之要药,与紫苏梗、制香附相佐,既和胃气,又疏肝气。又加炒枳壳以破气消积,利膈宽中,能消胃脘之胀满,通大小便。佐大腹皮下气利水,调和脾胃,香橼皮、佛手以宽胸除胀开胃。总以行气和胃通降为主,更加突出了其行气和胃通降作用。董老将其命名为“加味香苏散”,专以治疗胃气壅滞之胃脘胀满疼痛,方简而药少,但临床消除胃脘胀满、缓解胃脘疼痛的效果很好。
针对不同病因引起的胃失通降,董建华教授创立了多种通降法。胃腑气滞实证,用理气通降法,药用紫苏梗、香附、陈皮、枳壳、大腹皮、砂仁、香橼皮、佛手等;对瘀血胃痛,用化瘀通络法,药用丹参、砂仁、降香、川楝子、延胡索、蒲黄、五灵脂、九香虫、刺猬皮等;对胃腑实热,用通腑泻热法,药用酒大黄、黄连、黄芩、枳壳、大腹皮等;对胆胃不和,用降胃导滞法,药用紫苏梗、香附、陈皮、莱菔子、大腹皮、连翘、瓜蒌、荷梗、半枝莲等;对阴虚胃痛,用滋阴通降法,药用沙参、麦冬、丹参、白芍、石斛、香橼皮、枳壳、香附、川楝子等;对脾胃虚寒,用辛甘通阳法,药用黄芪、桂枝、白芍、生姜、甘草、大枣等;对脾胃气虚,用益气升阳,调补脾胃法。药用黄芪、甘草、人参、当归、橘皮、升麻、柴胡等;对肝气上逆,用平肝降逆法,药用旋覆花、代赭石、半夏、生姜、党参、大黄、紫苏梗、香附、甘草等;对寒邪犯胃,用散寒通阳法,药用良姜、香附、吴茱萸、紫苏梗、荜澄茄、陈皮、生姜、砂仁等。凡此种种,虽有温清补泻的不同,都寓有通降的法则,丰富了通降法治疗范畴。
(三)结合时代特色,提出“清降理论”
1.“清降理论”提出的时代背景
“清降理论”是在董老“通降理论”基础上发展而来的。田德禄教授这个理论的提出具有明显的时代背景。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他发现,随着广大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及饮食结构的改变,脾胃病的性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随着饮食结构的改变,肥厚油腻、高糖高脂高热量食物摄入增加,呆滞脾胃,湿热内邪产生机会增加;加之暴饮暴食、嗜食烟酒等不良饮食习惯增多,使胃肠负担加重,超过脾胃自身调节能力,“饮食自倍,肠胃乃伤”。多卧而少动,致使胃气壅滞,郁而化热;脾胃损伤,胃失和降,胃气壅滞,气滞、血瘀、湿阻、食积、痰结、火郁等相因为患,郁于中焦,表现为实证、热证。
其次,随着工业化发展,环境污染,抗生素、激素、农药滥用,食品添加剂超标等等,使食品安全问题突出,从中医角度看,这些食物通过口腔摄入人体后首先损伤胃,使胃失和降。阳明多气多血,毒邪侵犯,容易化热,多表现为实证、热证。
最后,随着工作生活节奏加快,工作任务繁重,缺乏有效的释放渠道,造成个人精神压力加重,使肝之疏泄失司,肝气郁结,气郁化火,入血成瘀蕴毒;肝木横逆犯胃,胃失和降,肝胃郁热,或胆热犯胃。
根据对以上脾胃病的时代特征的认识和反复的临床体验,田德禄教授提出:胃病的病机突出一个“滞”字,而这个“滞”字主要是由湿热食积而滞,气郁化热而滞;胃滞久则生瘀,肝郁久亦生瘀。故脾胃病病位以胃、肝为主,以脾为次;以肝胃郁热、湿食瘀滞为基本病机。病性以实证、热证居多,虚证、寒证少见。
2.“清降法”为脾胃病治疗的首要方法
基于“肝胃郁热,湿食瘀滞”是脾胃病基本病机的认识,田德禄教授提出:脾胃病治疗重在清肝降胃,以祛除胃中湿热食积瘀滞、恢复肝胃调畅为首务。这一思路贯穿于治病之始终,坚决而一贯。
诸多胃病,从病位上讲,与胃、肝(胆)、脾关系最为密切。食管病变,多责之于胃气上逆,或胆热挟胃气上逆。初期多归属“吐酸”“呃逆”“胆瘅”等,表现为肝胃不和、肝胃郁热、胆热挟胃气上逆之病机;若失治误治,久病入络,痰瘀毒互结,耗损正气,可演变为“噎膈”。因“胃病多实”,所以无论外邪犯胃、饮食不节、情志不畅,多表现为胃气壅滞之实证;即使有脾胃虚弱者,也常有虚实夹杂之证。胃气壅滞,肝胃不和,虚实夹杂者,可日久化热。若失治误治,久病入络,痰瘀毒互结,耗损正气,可演变为“胃癌”“胃岩”。因“脾病多虚”,故在临证中十二指肠疾病多见虚实夹杂或上热下寒证,而单纯脾虚或虚寒者较为少见。胃失和降、胃气壅滞贯穿脾胃病始终,失降则滞,郁则生热。所以,“清降法”作为治疗脾胃病的基本治法贯穿于治疗的始终。
3.“清降法”常用药物
(1)具有“清”之作用的常用药物
1)清热燥湿药:
常用黄连、黄芩、黄柏。应用指征:舌黄苔腻,胃镜象表现为水肿、分泌物多且黏稠。药物的选择:黄连偏清中焦之热,黄芩偏清上焦之热,黄柏偏清下焦之热。
2)清热解毒药:
常用连翘、蒲公英、虎杖。应用指征:舌质红,或暗红,胃镜象表现黏膜充血、糜烂。药物的选择:连翘偏入血分;蒲公英入肝经,有疏肝作用,肝胃郁热时应用;虎杖有解毒、利湿、活血、通腑之效。
3)清热利湿药:
常用生薏苡仁、丝瓜络、土茯苓。应用指征同清热燥湿药。
4)清热理气药:
常用柴胡、青蒿、薄荷。应用指征:胁肋胀满疼痛,胃灼热、反酸,心烦易怒。
(2)具有“降”之作用的常用药物:
根据诸家本草对药性的阐述、诸家先贤的用药感悟,结合田德禄教授多年来治疗的体会,将具有通降作用的药物按照其功效的强弱,分为3类:一线药物主要有枳实、紫苏梗、紫苏子、焦三仙、陈皮、刀豆子、旋覆花、代赭石等;二线药物主要有秦艽、威灵仙;三线药物主要为黑丑、白丑。一线药物为临床胃病常用药物,在此不赘述。以下主要论述二三线药的作用特点。
1)威灵仙:
本品为毛茛科植物威灵仙、棉团铁线莲或东北铁线莲的干燥根及根茎。辛、咸、温,归膀胱经。功效:祛风除湿,通络止痛,兼可消痰水。主治:用于风湿痹痛,肢体麻木,筋脉拘挛,屈伸不利,骨鲠咽喉,痰饮积聚等疾病。药理研究表明,狭叶铁线莲煎剂对小鼠离体肠管有明显兴奋作用,有镇痛效能,可提高小鼠痛阈。《唐本草》:“腰、肾、脚膝、积聚、肠内诸冷病,积年不瘥,服之效。”《开宝本草》:“主诸风,宣通五藏,去腹内冷滞,心膈痰水久积,症瘕痃癖气块,膀胱宿脓恶水,腰膝冷疼及疗折伤。”《本草衍义》:“治肠风”。《本草正义》:“威灵仙,以走窜消克为能事,积湿停痰,血凝气滞,诸实宜之。”当代名老中医李玉奇将其作为胃动力药来用。田德禄教授吸取其经验,把该药作为胃动力药来用,常常在一线药物效果不显时加入,对于舌质暗红、苔厚腻者有效,没有发现明显的不良反应。
2)秦艽:
正品秦艽为龙胆科植物秦艽(亦称大叶秦艽)、麻花秦艽、小秦艽(即兴安秦艽)、粗茎秦艽的根。其味辛、苦,性平,归胃、大肠经,兼肝胆经。功能:散风除湿,通络舒筋,兼能利二便,导湿热外出。《神农本草经》:“主寒热邪气,寒湿风痹,肢节痛,下水,利小便。”现代研究:秦艽中所含龙胆总苷比龙胆草多3倍,可起到健胃、促胃动力作用。秦艽能利二便,导湿热外出,有增加胃动力作用。在临床中常将其作为胃动力药物使用,对湿热阻滞的胃痞尤为适合。
3)牵牛子:
牵牛子为旋花科植物牵牛、圆叶牵牛的种子。其味苦,性寒,有毒,归肺、肾、大肠经。《药性论》:“治痃癖气块,利大小便,除水气,虚肿。落胎。”《本草纲目》:“逐痰消饮,通大肠气秘风秘,杀虫。”二丑与甘遂功能相近,不良反应较小,民间多用于胃脘膨闷胀饱。本品苦寒峻下,能通利二便,下气行水,消痰涤饮。对人体有毒性,但不大,大量服用除直接引起呕吐、腹痛、腹泻与黏液血便外,还可刺激肾脏,引起血尿,重者可损及神经系统,发生语言障碍、昏迷等。《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剂量:每日不超过6g,一般常用黑、白牵牛子各2g,安全有效,我们连续使用4周未见不良反应。
4.“清降法”常用方剂
(1)实痞通(香附、紫苏梗、陈皮、焦三仙、连翘、炒枳实、生薏苡仁、清半夏、茯苓):
是田德禄教授在“清降理论”指导下最早产生的方子,治疗胃热壅滞,痰湿食滞证。功效:清热和胃,理气止痛(消胀)。在理气和胃降逆的香苏散基础上加清热消导之品连翘(入血分)、焦三仙等。加减:胀满甚者,加紫苏子、莱菔子、薤白、大腹皮;疼痛者,加延胡索、炒川楝子;舌红苔黄腻明显者,加黄连、瓜蒌;腑气不通者,加虎杖;胃中有振水声者,加生姜、桂枝;湿阻者用藿香、佩兰、豆蔻、砂仁;热毒者用黄连、连翘、蒲公英、虎杖;痰浊者用川贝母、郁金;瘀血者用丹参、三七、生蒲黄、赤芍;痰湿瘀毒者用生薏苡仁、莪术、虎杖、半枝莲、白花蛇舌草;并加荷叶、荷梗升清以助降浊。
(2)小柴胡汤:
小柴胡汤和解少阳,主治少阳病口苦,咽干,目眩,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主要病机是肝胃郁热证,或胆热犯胃。方中柴胡、黄芩清疏肝胆郁热;半夏、黄芩辛开苦降,疏调肝胃;党参、甘草、生姜、大枣顾扶中气。具体应用时,田德禄教授常加入枳壳或枳实、赤芍、白芍、青皮等,寓四逆散之义,加强疏肝理气力度。基于郁热的基本病机,一般不用温补,多去参、草、姜、枣,嫌其温滞,以利于郁热之清疏。对于柔弱女子,脉细弱,舌苔少,阴津已少,则以青蒿代替柴胡,以防更“劫肝阴”;或弃柴胡,改以清宫医案的疏肝药对“薄荷、青蒿、丝瓜络”,轻清疏泄而不伤正气。临证每与实痞通合用,治疗肝胃郁热证。
(3)蒿芩清胆汤:
蒿芩清胆汤出自《重订通俗伤寒论》。组方:青蒿、黄芩、竹茹、枳壳、半夏、茯苓、陈皮、碧玉散。功能:清胆利湿,和胃化痰。主治:少阳热盛,兼有痰湿内阻,症见口苦膈闷,吐酸苦水,或呕黄黏涎,甚则干呕呃逆,胸胁胀满疼痛,舌红苔腻。诸药合用,使少阳胆热得清,中焦痰湿得化,胃气得降,是田老师常用的清降胆胃痰热方。
(4)连朴饮:
连朴饮出自《霍乱论》。由川连(姜汁炒)、制厚朴、石菖蒲、制半夏、香豉、焦栀、芦根组成。功能:清热化湿,理气和中。主治:湿热霍乱。症见上吐下泻,胸脘痞闷,心烦躁扰,小便短赤,舌苔黄腻,脉滑等。诸药合用,辛开苦降,清热燥湿,使中焦湿热得除而吐泻止。常用其治疗中焦脾胃湿热内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