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号的蹲坑的相互唤下，十息之内见不到，都去涮大锅！”
张振三卖力喝道。
后院学徒立刻放下手头的家伙事，一窝蜂涌来。
看着管事和他身边的纪辰，大家都不明所以。
“纪辰犯事了？”
人群中，有人好奇道。
“感觉不会，他平时很沉默，不是这样的人……”
马三倪大海等一些个平时有过交集的，都在静静旁观。
挥手压下那些学徒嘈杂的议论，张振三一把举起纪辰的手，高声道：
“纪家小子天赋异禀，八日入门披风锤法！乃后院第一人！
为激励尔等，特转入火房，升作帮工，都要向他看齐，听清没！”
果然……
能有什么服不服众，需要让谁服气？
不过是没收到足额钱财的借口罢了！
张振三的行径，让纪辰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入门？这理由太蹩脚！”
立刻有人质疑。
“管事又收了钱，但他办事，这一点比张教头好。”
倪大海一语中的。
“他哪来的钱？依我看是卖沟子了！”
后院一众学徒一阵哗然，无比嘈杂。
张振三不耐烦这些嘘声，直接道：
“散了！”
“我带你去火房，你，你干什么？！”
张振三一扭头，瞬间怒了。
却见纪辰已走到那墙根边，随意挑了把练功小锤。
一把扬起，回过身。
他双手握持，而后甩出。
没用回柳身法，也没用精通级锤法，只是用自身最质朴的力量，来施展入门级披风锤。
看似轻飘飘，毫无章法，却是五锤连出。
咔咔——
全都定在同一点，无比娴熟。
显然不是第一天入门。
纪辰有意展示自己的天赋，反正迟早也会发现。
管事倒是给了他一个树立天才人设的好机会。
“这？全在同一处？！”
“嘿，还真入门了！”
看着纪辰手中翻飞的铁锤，还有那精准无比的落点。
几十个学徒瞪大了眼，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没想到，从来不和他们一起练锤的纪辰。
这几日被淡化视线，几乎被遗忘的纪辰。
却是他们这一批中，第一个突破入门级的！
“你，你不是说不练了！”
一直没说话的马三面色骤变，红了眼。
他不是一般的羡慕。
纪辰理都不理，把那练功小锤往墙根一甩，阔气道：
“多谢管事赏识，纪辰一定谨记教诲，绝不招惹是非！”
“日后也会好好为铺子做事，争取让铺子兴隆财旺！”
“好好！你有心了。”
此刻张振三怒意全无，喜笑颜开。
一想到自己收了钱还在一众学徒面前不掉面，他那猪肝脸就愈发红润。
一想到日后这小子还真有机会成为铁匠师父，他又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目露贪婪。
“行了，都见识了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时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我张老三从不偏颇！这火房帮工，是纪家小子该得的！都散了去上工！”
管事的话学徒哪敢不从，更何况纪辰真有本事，只能离去。
“小子，跟上！”
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张振三的态度大为改观。
“是，管事大人！”
纪辰顺从道，匿住眼中冷意。
第一次名正言顺走进火房，纪辰挺直了脊背，跟在张振三身后，冷静观察。
炙热的火房中，那股热浪再度扑面而来。
不少身材雄壮的汉子赤膊上阵，卖力挥动手中铁锤，敲打铁锭。
各式兵器都有，还有刀剑枪刃，就连弓箭都有专人制作。
汉子手中那些铁锤比练功小锤大上不少，看上去皆是精铁制作的良品。
好似隐隐能感受到神种的颤动，纪辰难捱心中悸动。
‘不枉我费力进来，就是这里……’
面对这些壮汉，有些是晋升师父的潜力股，张振三也不敢托大，好声好气道：
“新帮工，八天披风锤入门，是个打铁的好手，你们看着用！”
“方师在忙，这小子……先让他去帮陈叔烧火吧！”
有人眼熟纪辰立刻出声相助。
纪辰仔细一看，那锻铁的汉子竟和后院马三面相相仿，遥遥对他笑。
想来是他铁匠老爹。
“啊对，去，去找你干爹！”
“等方师忙完再安排你，总之，你呆这别乱来，否则扣你月钱！”
张振三光顾着算计钱，连忙催他去找陈延年。
临走前，没忘记搓搓手，小声道：
“机灵点，被赶出来钱不退，你说过的话都记着，懂？”
“还有，在这就好好干，别想着练锤法去前院，张教头若是怪罪你，你让他找我……”
见纪辰凝重点头，张振三才悠然离去。
“陈叔！”
纪辰甜腻腻的唤道。
“嗯？小辰你，这什么情况？”
见纪辰不是从后门送柴火的地方溜进来，而是正儿八经从锻造炉前方走来。
陈延年激动得一下子蹦起。
“我进来了！”
“你，你真进来了？”
“嗯，以后不用挤大通铺了，我要睡你那屋！”
“好好好，都依你，快给我说说，这什么情况？”
像是失而复得，陈延年突然眼眶湿润。
“首先，能进来，陈叔的三两银，起了弥足珍贵的作用。”
“然后，小子我略施小计……”
纪辰把话都说清，将自己那二两隐去。
他想让陈延年也有成就感，而不是另外还塞了钱，才办成事。
了解完经过，饶是陈延年久经人事，也感叹纪辰的机警与隐忍。
“好小子！没白花，没白花就成！”
火房里，陈延年乐得像个孩子，转而又叹气：
“那你的月钱……你还拿学徒的月钱。
帮工的活可不比学徒清闲，就我这烧火，虽然不动，但也劳神费力，熏得眼睛黢黑……
而且前院，他意思考核也不能去参加了?”
“能和陈叔您一起，还担心什么？好好过日子就成！下一个管事可不知道这些事。”
纪辰宽慰道。
“你？！好，我们姑且忍他先……”
陈延年心里一暖，却也不是一味隐忍的孬种，叮嘱道：
“没有十足把握不可动手，听懂没？”
“知道。”
“先一旁看我烧火，别上手。”
把一块生铁胚塞进炉内，陈延年耐心讲解。
……
帮工的伙食，和学徒天壤之别。
每顿不再是稀粥，还有几块肥肉的荤腥。
中午吃完，摇身一变成为帮工的纪辰，名正言顺的走到大通铺，收拾行李。
不是每个帮工都有单独住宅。
除非在铺子里熬了一辈子，外头又无血亲，才能享受这份待遇。
譬如无依无靠的陈叔。
如今有了干儿子这层身份，纪辰怎么也不愿再挤这滂臭的大通铺了。
把几件衣裳简单打包，纪辰起身就走。
“纪辰？”
“嗯？”
一侧身，又是马三。
“你不带练功锤？”
“已经入门了，也不一定能进前院，这下真没必要练了……”
纪辰头也不回。
小屋内，陈叔还没回来。
这时段，许是和厨房白案的蒋老太正唠嗑得火热。
纪辰取出神种内小成级练功锤，挑最破旧的一件衣裳裹住锤头。
然后用运柴那些破布一圈一圈缠绕包裹，无比细致。
他翻手掌御，静待变化。
小成级记忆在脑海翻涌，熟悉的感觉回归自身，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纪辰把回柳护腰从身上脱下，行李摆好。
什么都不带，就这样空手朝管事小宅走去。